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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雨(55)
作者:小岁时 阅读记录
眼下再仔细回想,她不免惊怔,睁大了双眸。
他要她当心些,是什么意思?
他想对她做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电梯发出清脆的提示音,抵达了顶层。
巩桐晕乎地走出去,直接涉足了王洁所住的总统套房。
王洁身上还是为了舞会所穿的丝绒晚礼裙,端庄坐于客厅沙发,即刻得知动静:“回来啦?”
较为冷淡尖细的音色渗透耳膜,一下子把巩桐叫回现实。
她打了一个寒颤,快步绕过玄关,规矩小学生一般站去茶几旁边,察觉到王洁脸色不善,弱弱地喊:“妈妈。”
王洁掀起犀利的眼眸,扫视她肩上价值不菲的西服,漠然发问:“江奕白的?”
江奕白和林宇飞交好,王洁一直叫得出他的名字。
而今晚巩桐和江奕白私自跑离舞会的时候,被花衬衫撞了个正着,约莫他回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王洁耳中。
巩桐老实颔首,才想起自己被他搅合得脑子不清醒,忘记还他外套了,赶紧脱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去了?”王洁问。
巩桐拘谨地抱住西服:“就……逛逛街。”
王洁盯她几眼,思索了数秒,试探道:“乖乖,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巩桐顿了下,使劲儿摇晃脑袋:“我们高中认识,但他后面出国了,最近才遇上的。”
王洁具有压迫性地打量她半晌,没发觉她撒谎的痕迹,着重唤了一声:“乖乖……”
“嗯。”巩桐迟迟没等来下文,“怎么了妈妈?”
“没什么。”王洁低眼看向茶几上,今晚酒店管家专门加送的进口水果和夜宵,艳红的唇瓣几度张合,欲言又止,“江奕白这孩子我知道,江家挺好的,挺好的。”
巩桐听她念经似地重复了两遍“挺好的”,觉着她着实古怪。
但她止住了话头,巩桐也不会等在这里被她问。
她和妈妈日常寒暄几句,换好早上过来穿的卫衣和牛仔裤,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间顶奢套房。
巩桐手提装有江奕白西服的纸袋,原路下楼,准备联系快车。
谁知方才走出电梯,便瞧见江奕白还在宽阔敞亮的底层大厅,闲适坐在边角的待客沙发,由一位别有“大堂经理”工作牌的中年男人小心服侍。
一见到她出现,他挥手叫走了大堂经理,起身朝她走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天色已晚,巩桐诧异地问,“你的西服,我送完干洗店再还你。”
“用不着。”江奕白接过她手上的纸袋,自然而然地反问:“你不是说要回去?”
“我没说多久下来啊。”巩桐意外。
江奕白不当一回事:“多久都行。”
巩桐愣怔。
江奕白清浅地笑了笑,将她送回小区。
市里管控严格,汽车只能停在小区附近,他下车陪她走了一段。
这一晚,巩桐像是饮过世间最烈的琼浆,头重脚轻,眼前景象都不太真切。
她走在他身旁,仿若是在一池惹人迷醉,漫无边际的木质香中错乱沉浮,连途径的一树黄叶在风里飘飘洒洒,其中一片滑过了自己的肩头,亦毫无所察。
江奕白眸光微动,目送她消失在曲曲折折的小区内部,弯腰捡起了那片叶子。
第36章 零点
江奕白回到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住所, 推开冰冷房门,踏上暗灰色的地砖,墙壁上的挂钟即将指向零点。
他第一时间走向洗手池, 久违地清洗捡回来的树叶, 越洗越熟练。
是一片在北城随处可见,形状标准的杨树叶,自然生长成了绚丽的灿金色。
对于曾经爱不释手,时常会捡一片带回家的落叶,他出国以后便再也没有收集过, 先前在巩桐的小区门外, 也是鬼使神差。
江奕白细致洗去叶子上的灰尘, 前往书房,准备如同高中一样, 直接夹入书页。
然而他透过灯光直视叶片上那些纵横交错,脆弱又坚韧的脉络纹理, 没来由地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 收到过一个用多种树叶制作成叶脉的礼物。
别致新奇,但他至今不清楚送礼之人姓甚名谁。
江奕白沉吟须臾, 仍然找出一本最近时常翻阅的管理方面的书, 将这片叶子原封不动地夹进了书里。
搁置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不断发出新消息进来的叮咚声, 江奕白过去捞起来一看,全是林宇飞。
【听说你今天晚上心血来潮, 也去参加了北冥华园的舞会?碰见巩桐没?】
江奕白提起裤腿坐向沙发,身子前倾, 手肘撑上膝盖, 一五一十地回:【见到了。】
林宇飞:【她妈是带她去物色对象的吧?如何,你觉得有适合她的没?】
江奕白挑了下眉, 少时的林宇飞对巩桐这个突然到来的继妹态度恶劣,多数时候置之不理,如今却性情大变,格外关心她的婚姻大事,似乎是在弥补当初的叛逆之举。
他握住手机的指尖不由在保护壳上轻微摩挲,记起今晚短暂接触过的一截纤细手腕,敲字回复:【应该有。】
林宇飞:【那人咋样?你平时看人挺准的哈,他不像你吧?】
江奕白唇角缓缓牵出弧度,笑得揶揄,不假思索地打字:【不像。】
林宇飞:【那我就放心了。】
江奕白笑意更浓,敲出疑惑:【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给她找男朋友?】
林宇飞:【她妈说得对啊,她下个月就二十六了,是得开始慢慢物色,不要最后稀里糊涂的,被谁用花言巧语诓了去。】
江奕白揪住一个关键信息:【她下个月过生?什么时候?】
林宇飞:【农历九月初三。】
林宇飞迅速回完才发觉不对:【不是,你问这么细干嘛?】
【问着玩。】
江奕白草草应付完,立马甩开了手机。
他回到书房,在台历上找出农历九月初三对应的新历,用显眼的红笔圈了出来。
——
江锦新店这个项目,巩桐感觉是自己入行以来,跟进得最为顺利的一个,她还能抽出空,顾及其他项目。
这天晚夜,巩桐又在青木工作室加班,晚饭都是在组内会议上仓促对付过去的。
时针不知转到了几点钟,工作室的灯暗了一盏又一盏,独独剩下她这一间。
远远望去,稀薄的光点,犹似远洋行径的一叶孤帆。
巩桐专注落笔,旁边的手机倏地响起一通语音电话。
她的笔尖依旧行云流水,头也不抬地接起来,惯常的客气用语:“喂,你好。”
对方愣怔一秒,清幽的嗓音用浅淡笑意包裹,调侃道:“你下句话是不是要问‘哪位’?”
熟识的男性声线回荡在耳畔,巩桐猛然止住画笔,昂起头,认真瞧了瞧手机屏幕,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
但独一份的头像和微信名哪里需要备注,她即刻明了对方是谁。
“那个,我在工作室画稿子,大脑不是很清醒,刚才接的时候没注意。”巩桐干巴巴解释。
江奕白轻笑了声,悦耳得像黑白琴键的流畅跳动:“我方便过来吗?”
“啊?”巩桐一讷,望向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暮色,“这么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嗯,很重要。”江奕白煞有介事地回,“不方便?”
“没。”巩桐甘甜的音色里糅杂了莫大的疑惑。
江奕白:“那等着。”
巩桐挂断电话,举着手机百思不得其解。
他找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甚至不惜亲自连夜奔赶。
假如他是从集团出发的话,两地远隔南北,过来都要一个小时以上吧。
难不成是江锦新店的项目出现了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