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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逾白是没猜到她恢复记忆了吗?一整天都没说这个事。
可要是没猜到,那为什么今天的态度又那么冷淡。
要说冷淡也谈不上,还给她做饭吃,还要和她一起睡觉。
……
宋听的脑子麻了。
浴室的水声也停了,宋听深吸一口气,紧紧地闭上眼睛,装睡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只要她睡着了,尴尬的就不是她。
“咔哒——”浴室门推开,程逾白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看见床上缩成虾米的宋听,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关灯了。”
屋内陷入黑暗,宋听的感觉被无限放大,身侧的床垫下陷,她屏住了呼吸。
她是背对着程逾白睡的,心里默念——反正程逾白也不会做什么,纯盖被子睡觉嘛,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的,不用紧张。
默念了十几遍,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下一秒就被男人横过来的手臂打破了,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
程逾白贴近了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两人前胸贴后背,宋听脸颊滚烫,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程逾白的心跳声是那么的明显,她能感受到男人胸膛贴着她脊骨的温热触感。
从前他们更亲密的事也做过了,可那是因为她失忆了啊,现在她都记起来了,这般亲昵,让宋听特别不适应,浑身长满了刺一样,心跳快的她怕猝死。
程逾白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像是蝴蝶翅膀一下又一下的扇过,心痒难耐,要她怎么睡得着呢?
挣扎了好几分钟,宋听到底是忍不住了,这样下去,她今天晚上可以不用睡了。
宋听从程逾白怀中挣脱开,起身打开了床头柜的夜灯,破罐子破摔似的,“程逾白,我恢复记忆了。”
她低头望着程逾白的眼睛,想从中找出怒气、质问、失望,但都没有,他深邃的黑眸一如既往,撑着手肘不紧不慢的坐了起来,面对着宋听,“终于舍得说实话了?”
宋听醍醐灌顶,“你早就知道了?”
“没恢复记忆你跑什么?”程逾白目光直视着她,嗓音低沉微冷,“四年前招惹了我一走了之,四年后招惹了我又想一走了之,宋听,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第40章
宋听从没在程逾白眼中见到那么失落的神色, 并非失望,是失落。
仿佛是在街边流浪的小奶猫,被人怜惜的摸摸头, 小奶猫以为遇到了拯救自己的神, 可最后那人收回了手,说了一句“这猫真可怜”,然后转身走了。
小奶猫呆呆的望着那人的背影,眼中具是失落,它没有遇到心软的神, 它度不过这么寒冷的冬天。
宋听看着他漆黑的眸子, 在这一刻心疼的无以复加, 像是有人用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心头硬生生的拉扯,让她的心脏鲜血淋漓。
并且她知道在此刻, 程逾白的心脏也不会比她好受到哪里去。
“我没有,”宋听唇色苍白, 她摇了摇头, “我没想一走了之。”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想冷静几天, 我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宋听重复着, 仿佛在说——程逾白, 我没想抛下你。
程逾白手撑着膝盖,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 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内疚,他不想让彼此只有内疚, 可宋听的性格, 注定会有这一遭。
喉结微滚,男人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 “为什么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我觉得对不起你,”宋听双手揪着被子,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刻,却没想到会是在床上,只不过此刻的床没有任何旖旎暧昧,只有两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会错乱,我逼你做了那么多事。”
宋听每次回想起来,都愧疚的不行,四年前她推开程逾白,说讨厌他,说不想再见到他,可四年后,也是失忆的她主动扑到程逾白的怀里。
是她要程逾白亲她,是她要程逾白背她,是她要程逾白抱着她睡,一开始程逾白那么僵硬,那么生疏,那么尊重她,可她还以为程逾白不爱她,却没想过从始至终都是她强迫的。
“谁说是你逼的?”程逾白的直视着她闪着水光的杏眸,薄唇微抿,“我要是不愿意,没人能逼我。”
过去的两个月,对程逾白来说是一场华丽的梦境,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从来不是因为逼迫,而是甘愿沉沦。
宋听僵住了,纤长的眼睫眨了又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逐渐模糊,像是遮了一层薄薄的纱帘。
程逾白说是自愿的,并非强迫。
宋听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只是亲耳听到他说,还是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的从眼角滑落。
程逾白伸出手,掌心捧着她的脸颊,拇指指腹小心翼翼捻走她长睫上的泪花,嗓音低沉微哑,“听听,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四年前会讨厌我吗?”
程逾白想了四年也没有想明白,明明四年前两人感情很好,他准备好了一切,结果她突然就退开了,在周围竖起了带刺的荆棘,不让他靠近一步,程逾白想不明白他哪没做好,会让她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大。
这件事也彻底成了他心里的暗刺,每到午夜梦回一碰就疼。
“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宋听吸了吸鼻尖,闭着眼睛泪还是止不住,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宋听不好意思说,她耿耿于怀了四年,可是经历了失忆的这几个月,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她误会了,是她想太多,又太自我,倔强的憋着满肚子的话,自以为洒脱实则傻子一样,才让两人硬生生错过了四年。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宋听想要逃离,想要躲避,她觉得自己没脸见程逾白,她辜负了程逾白。
“听听,你不用道歉,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视角,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说给我听好吗?”程逾白不觉得这件事会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他肯定也有哪里没做好,没考虑到她的地方,才会让她误会。
宋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觉得太丢脸了,说不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错过的那四年,落在谁的眼中都会是意难平,觉得她是个傻子,如果不是那四年,他们不知道要多好呢,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程逾白抽过纸巾给她擦眼泪,见她这么难为情,到底还是妥协了,轻叹了一声,“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不提了。”
他从来都舍不得逼她。
过去四年虽然重要,可远远没有和她的以后重要。
程逾白这样为她着想,宋听更心疼了,抽噎了几下,打起了哭嗝,一抽一抽的,一张漂亮的脸蛋哭成了小花猫,好不可怜。
“我让你受委屈了,别哭,我保证没有下次。”程逾白再也忍不住,展臂将人揽到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哭的难受,程逾白心里也不是滋味。
和她一比,那个结果也就不重要了。
宋听窝在程逾白的怀里哭了个尽兴,她宁愿程逾白怪她,骂她,偏偏是他一心的包容,更让她揪心。
明明这四年是程逾白受尽了委屈,反倒过回过头来安慰她。
哭了好一会,宋听终于忍住了眼泪,才小声说,“谢师宴没几天后,我撞见了有人和你表白,你说‘工作为重,无心感情’,拒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