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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蜜(138)
作者:观樱 阅读记录
唐丝丝柔软的像是一头小绵羊,闯入狼窝里。
上完药,正在整理衣袖的傅长黎紧紧蹙着眉。
直接吩咐福海道:“你去送药。”
“啊?”
福海举了举胳膊,想让他家世子爷瞧见他的伤口,可是傅长黎像是看不见似的,透过那扇开着的门,目光定在唐丝丝的背影上。
得了。
福海想,他可真惨啊,无人在意啊。
到底去送药了。
唐丝丝拦着,福海还道:“世子公事繁忙,估摸着没好好吃饭,正好唐姑娘也没吃,叫世子带姑娘去吃点好的。”
听见福海这样说,唐丝丝立刻去净手,扶了扶发鬓,笑着走向傅长黎。
“走吧长黎哥哥。”
以往,傅长黎都是在军中用膳,做什么吃什么,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养成了饱腹就好的习惯。
不过,傅长黎带着人,来到晋城当地最大的酒楼。
正值用晚膳的时间,酒楼里宾客满座,吵吵闹闹。傅长黎问道:“可还有雅间。”
酒楼伙计鞠躬哈腰道:“有的,您二位楼上请。”
到底不如京城繁华,虽是晋城最好最奢华的酒楼,但雅间陈设普通,只有一套桌椅,另外有一扇屏风,屏风后支起一架琴。
傅长黎见唐丝丝四处打量,主动解释道:“这里百姓虽多,但大多没有京城百姓富裕。”
唐丝丝笑弯了眼睛:“我觉得还不错啦。”
她想的是,她的长黎哥哥乃是天之骄子,从小就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一朝来到此等落魄之地,过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日子。
她总不能说,是啊,这里确实不好,来扫他的兴致。
所以唐丝丝打量之后笑着夸奖:“我觉得很好啊,长黎哥哥,你要不要听我弹琴?”
酒楼伙计瞧唐丝丝长的娇艳,皮肤比晋城女子都白嫩,一看就是大家小姐,所以赶紧捧场道:“姑娘随意,都可以用的。”
“好的,多谢。”
唐丝丝已经提着裙摆起身了,傅长黎张了张嘴,而后闭上嘴巴,只发出一声嗯。
想起在学堂的日子,唐丝丝琴棋书画样样都是倒数。
但……这几年过去,兴许小姑娘勤加苦练,琴技非凡了。
然而,当第一声出来时,傅长黎就暗道不好。
一段听起来还算流畅,但完全听不出曲调的乐声缓缓而起。
酒楼伙计笑容僵在脸上。
啊?
他们酒楼也来过大家闺秀,都……都不这样啊。
有那么一刹那,酒楼伙计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那般貌美的妙龄少女,弹琴怎么可能难听呢?
伙计用力扣了扣耳朵,再次认真倾听……但,还是不堪入耳。
“您稍等,我去给您上茶。”
伙计说完快步离去,傅长黎扫了一眼刚才放下的热茶壶,勾唇笑了笑。
一曲终了,唐丝丝心满意足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傅长黎双手并拢,轻拍两下,道:“不错。”
唐丝丝激动的脸红,跑到他身边坐下,杏眸直直的盯着他:
“真的啊?那长黎哥哥还想听什么?方才那首凤求凰觉得好听的话,我再弹一次。”
原来是《凤求凰》。
傅长黎抿了下唇,面对少女带着期待的眼神,好半响才道:“饿了吧,先点菜。”
话题成功被引开,唐丝丝捂了下肚子:“还真饿了,这里有什么特色美食吗?京城吃不到的那种。”
去而复返的酒楼伙计空着手回来,见傅长黎没质问他取茶水的事情,伙计放松不少,朗声介绍酒楼的招牌菜。
听对方报了一连串的菜名,唐丝丝瞪圆了眼睛,竖起耳朵,特别像徐老先生养的那只叫徐洪波的兔子。
“欸,竟然这么多没吃过的!”
这几日焦急唐大勇的伤势,后来又连日赶路,唐丝丝几乎睡不好吃不好。如今一颗心放下,便食欲大增。
傅长黎道:“方才报过的菜全部上来。”
唐丝丝嘴上说着,哎呀,这么多吃不完好浪费的,但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傅长黎轻声道:“可以带回去给福海吃。”
唐丝丝笑弯了眼睛:“对呀,我们用公筷夹。”
此时在家的福海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在念叨我。”
一桌子菜品上全了,酒楼伙计是个会看眼色的,赶紧推荐本店的招牌酒水。
“叫一念娇,酒水清亮回口甘甜,客人,您要不要来一坛子尝尝?”
“一念娇,听名字感觉不错啊。”
唐丝丝嘴里念叨着,刚要开口,那边傅长黎快她一步,淡声道:
“一坛酒,一碗酸果汤。”
酒楼伙计笑着记上:“好嘞,一念娇一坛,酸果汤一碗!您稍等,片刻就来。”
“你等一下再走。”
被小姑娘叫住,酒楼伙计立刻停下,就见她嘟着嘴不满的看向旁边的男人。
莫不是怪那人未经她同意就点了酸果汤?
果然,唐丝丝柳眉轻蹙:“长黎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我是大人了知道吗?”
酒楼伙计懂了:啊,原来是想喝酒啊。
下一句,唐丝丝道:“我能自己点什么什么汤。”
酒楼伙计:?
第70章
京城酒楼里卖的不止是膳食, 还有那份精致。
比如傅长黎曾带着唐丝丝去吃过饭,上的酒坛子大约双手可握, 既能体现客人的豪迈,又能方便倒酒。
但……
桌子上放着酒楼伙计送来的一念娇。
整整一大坛子。
唐丝丝咽了咽口水,估摸着够三个汉子喝了。
“长黎哥哥,这坛子怎么这么大啊。”
傅长黎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也诧异。早知如此,他就该点一壶才是。
“大概,都这么大。”他回答道。
唐丝丝听明白了, “莫不是长黎哥哥到这边没喝过酒?”
“喝过,不过不是在酒楼里。”
“那是在哪?”唐丝丝追问。
在哪?
在军营里。
年少的傅长黎从军之后吃了许多的苦,堂堂侯府世子,真正的天之骄子,却要和一群粗鲁汗臭的男人们挤在一起。
吃不好, 睡不好,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脏乱。
有年岁长一些的, 瞧见他每日心事重重, 会好心的将带来的自酿酒水倒给他。
但傅长黎不会要,甚至嫌弃的很。
酒水浑浊发绿,还偶有米粒飘在里面,瞧着更让人难受了。
那人也没强迫,只笑哈哈的说,什么时候想喝再找他。不过要尽快,因为他只偷偷带了一个酒囊。
那时候参军才不过十日而已,夜里睡不着的傅长黎辗转反则, 孤独无助感像是月光漫出来的一张大网,紧紧的将他兜住。
后来大家混熟了, 军中的汉子夜里无聊,便笑嘻嘻的说着荤话。
傅长黎从不参与这些,更是融入不进去,身体心理都觉得厌恶,夜里更睡不着。
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扛着重振侯府的压力,若是成了,那侯府保住。若是不成……
如赵樱兰所说,战场上刀剑无言,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汉子大抵是看傅长黎顺眼,又凑过来和他说话。
“我家里也有个孩子,同你年岁差不多,哎,孩子,后悔来参军吗?”
不少人都受不住拉练的苦,哭喊着要回家。但登记入册后不能走,走了就是逃兵,不止自己受处罚,家人也要受连累。
傅长黎更不可能走,他摇头说不后悔。
那人和他说了许多,最后走的时候将那只剩个底儿的酒水囊留在那。
夜里,傅长黎再次无法入睡。心口烦闷的厉害,无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