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的网友给他发来了亲切的问候，询问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黎向微慢悠悠地回道：“没什么事，谢谢哥哥关心我。”

至于他问红包为什么不收，当然是因为收不了。

这名网友似乎还挺想念他的，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网瘾少年，回消息的速度非常快。

你好：“你工作的地点，是在海边吗？”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奇怪，黎向微打字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环顾四周。

黎向微回他：“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清商为什么这么问，自然是因为他将黎向微当做是同族的小辈，就算不是神，再不济也该是个妖怪吧。

而最近试炼场的事情在天上闹得沸沸扬扬。

大家讨论的最多的就是，黎向微，弃月之海，人类。

这个网友工作的时间和试炼场的时间高度吻合，就连受伤也很巧合，自然就会联想到海边。

你好：“最近听说人间的海边出事了。”

蒹葭苍苍：“哦，没什么事，我的确是去过那里，被误伤罢了。”

果然……是因为黎向微吗？

清商温和的眉眼微微蹙起。

这个人类惹祸的本事当真是高。

不小心因为自己伤了自己而被记恨的黎向微打了个喷嚏。

他给自己盖了一层被子，面无表情继续打字道：“我没什么事呀，现在都好了，就是昏迷了好多天，委屈屈。”

你好：“你在哪，我让人带你过来。”

蒹葭苍苍：“不用了，我没事。”

你好：“不用再工作了，我养你吧。”

黎向微：“……”这句“我养你”让他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不是第一次听，但是很震撼。

思及对方的智商以及那个大额红包，他沉静下心。

“不用了，哥哥是心疼我了吗？”

“所以，哥哥心里有我，网恋吗哥哥？”

网络甜妹，在线索爱。

你好：“什么是‘网恋’？”

蒹葭苍苍：“就是……你自己查。”

黎向微逐渐失去了当人老师的兴趣。他有些无聊地翻着手头的《恋爱问答一百零八式》。

这个叫“你好”的网友是真的很听话了。

他查完之后明白了什么，跑回来发了一句：“要矜持。”

黎向微随手就把早就编辑好的文字发了出去，平静的脸上掀不起丝毫的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蒹葭苍苍：“矜持能追到哥哥吗？矜持是谁？呜呜呜呜QAQ。”

只能说，提防网络诈骗，网恋需要谨慎。

对方安静了许久，似乎在措辞。

你好：“……你是什么族类？”

蒹葭苍苍：“？？？”

你好：“罢了，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黎向微沉默了，纵使大风大浪，亦不能使他语塞，然而这个世界上的物种多样性丰富至此，总有属性相克的一天。

对方给他带来了和外星人谈话一般的新鲜感。

蒹葭苍苍：“我是你爹！”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你猜撤回了什么？）

蒹葭苍苍：“哥哥，说性别呢，要用男女的。”

方才一闪而过的消息被清商捕捉到了，不过就算看见了，第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没当一回事。

你好：“嗯，那你是女的吗？”

蒹葭苍苍：“对啊，我是可爱的女孩子啊。”

不知为何，清商松了口气，试炼场那道天机终究还是让他有些挂怀。

虽然这个小家伙有些目无尊长，不守礼节，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

你好：“你叫什么？”

蒹葭苍苍：“名字很重要的哦，除非哥哥喜欢我，否则我不会告诉你的哦。”

你好：“那算了。以后不要这么说话。”

黎向微的手和大脑大概分成了两份，再一次被拒绝，他嘴角抽了抽，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随后他点开了对方的头像，看了一会儿，选择了原谅

然而黎向微不知道，在清商心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巨大的年龄代沟，还有辈分乃至种族的差异，唯一他满意的，可能是黎向微虚假的性别。

……

黎向微有点饿了。站起身想出去吃点东西。

严二听见动静上来了。

他看见看上去完好无损的黎向微之后，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了他：“没想到你竟然能活着回来！”

黎向微：“要不你抱我下去？”

严二马上推开他，差点把他推了个趔趄。

“忘了，你好久没洗澡了吧。”

黎向微：“……”

“我都找人给你订好了花圈，遗照都准备好了，差点这些东西就没用了。”

严二感慨地道。

黎向微面无表情地道：“哦，现在用来干什么了？”

“花都拔下来给你做花束了，对了，遗照拿去给局长做庆功宴的照片了。”

“……”

黎向微点点头，对他的做法表示支持：“很好。”

只要不是把他特意从床上拉起来，要他千里迢迢去拍一张照，只为了挂在一面墙上给别人看就行。管他是把丑照拿出去还是遗照。

“对了，你醒了我就可以跟局长说了。”

黎向微轻轻吐出两个字：“轮椅。”

九死一生并不能换来严二的体谅和同情。他说：“做梦。”

局长叫做乌妍，一个听起来很温婉的名字，但是不妨碍她做人做事雷厉风行。

被迫洗完澡来到什么庆功宴。

黎向微就像一条蹦出海的咸鱼，半死不活地任由人拽着。

局长在台上讲话，他在下面坐着睡觉，局长让他上去，严二就把他推醒，局长让他发表励志感言，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台下，满座的醒灵，有一半看他跟看外星人一样。

“感言？没有。”

“那你来讲讲是什么支持你为人类存亡做出一份贡献的呢？”

黎向微茫然地瞥了身旁的主持人一眼。

“因为妖怪看着欠揍？”

“额，对于其他醒灵，你有什么要传授的经验吗？”主持人用尽毕生所学控制住了自己。

这题他会，黎向微表示：“知识是无价的。”

主持人尬笑几声：“那么您可以……”

“不可以，给笨蛋讲课，要加钱。”

台下一片哗然，好多冲动型的醒灵站起来就要往台上跑。

黎向微以前就特别能拉仇恨，现在出来了，改造的也不彻底，或许也可以说，彻底没有改造。

庆功宴现场差点就变成了群殴现场。

黎向微静静地看着他们被镇压，挑了挑眉，总算是不困了。

“哈哈哈，黎先生真是相当幽默，下面请花童上来献花，局长亲自为他佩戴勋章。”

台下鸦雀无声，还是一些正常的人类员工鼓的掌。

花童严二给他送上来五颜六色的菊花花束。

他竟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真的把花圈上的菊花拔下来给他做花束了。

黎向微面无表情地接过花，台下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抬眼一看，是乐束州，对方的脸憋得很红，旁边人受他的影响也笑了出来。

乌妍亲自给他颁发勋章。

颁完黎向微就迫不及待地下去了，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下一个就是杨苏。

杨苏就正常多了，他原本可以成为受过高等教育的高材生，不过才考上大学就来这里了，做过许多次优秀学生代表的他可以把话说的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或许换句话讲，只要不是黎向微上台，多少都会给神域局和领导面子，

乐束州也是如此，尽管他遇见黎向微就咋咋呼呼的，但是局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然会被揍。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送花这个环节。

他看着手里绿油油的狗尾巴草，神色扭曲了一瞬，然后看向花童。

助理表示为难：“一眨眼功夫就这样了，没办法。”

谁送花还送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