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黎向微把他的命作为赌注交给他们，他们要是输了，黎向微不死也得废吧。

人鱼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作为试炼场的最终Boss，他本该杀死所有的人类，而不是在这里和他们打牌，蹉跎时间。

“都什么时候了，黎向微还想着撩……不正经的事啊！”乐束州道。

他喜欢网骗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刚刚他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鱼长什么样吧。

“什么不正经的事？”小道士问。

杨苏叹了口气：“先打牌吧。”

黎向微什么时候创建的新规则，把看上去比普通怪物强大好多倍的人鱼都关进来了。

人鱼眼神不善地看着人类，然而他比人类更能发现规则之力的约束，饶是如此，他也是用力捶打在牌桌上，甚至想掐住人类的脖子。

但是没有办法，他被强行按在了牌桌上。

……

实际上，外面的黎向微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他伸手抓住骨刺并扔在地上，心满意足地继续睡。

不过一会儿，他的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他面不改色地撕下自己的袖子，擦了擦。

后面的情况就是一边吐血一边擦。

……

众神都看不下去了。

“这个人类当真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

“他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命吧。”

“他使用超出身体负荷的规则之力就是为了睡觉？”

“这样睡觉，心脏不会痛吗？”

“就没注意到吗，他为了少动一下，就只抬抬胳膊，表情都不带变的。”

事实证明，黎向微睡的并不舒服。

他终于冷冷地睁开了眼睛，嘴里留的血直接快消耗完他一只袖子了。

创造新的规则困住人鱼这种级别的boss还是勉强了些。

他终于抬抬手把他们放了出来。

看着尚且还举着手维持拿牌动作的几个人，黎向微问：“谁赢了？”

他嘴边还有血丝，手上也沾着血，就跟吃过人的妖精似的。

不等他们说话，他直接开口：“不管谁赢……咳咳，都是我赢。”

众人沉默了，小道士忽然转过头去看旁边。

“我还以为我们把身体留在外边，黎前辈吃了我们呢。”

这个猜测真是细思极恐。

跟人鱼打牌的是杨苏，张永昌和小道士。

乐束州被否决了打牌的请求，因为他看上去不太聪明。

然而这条鱼是真的笨，完全不会打。

被放出来之后，如梦初醒的人鱼立马召唤回了骨刺。

看到上面的血，他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红光。

“好吧，记得把联系方式给我。”

黎向微面色苍白，配上他那原本慵懒的神情，现在就跟快升天了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半死不活。

这一幕落在景和眼里，又多了一个打趣好友的理由：“这个人类还挺风流。”

清商抿着唇，他这回完全不相信天机了，很明显，黎向微跟他完全不可能是一路人。

人鱼不给联系方式，或者根本没有，潮湿的水汽聚拢起来，变成一道水墙。

海水是月亮的克星。

人鱼从海中来，带来了无边的海，要将这座城市完全淹没，顺便，毁灭城市的月亮。

在海水的作用下，黎向微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一条条被割破的疤痕重新破裂，这是成为月亮的代价，也是证明。

他身上的血简直是不要钱一样往外留，另一只手上也是，直接将一个干净的青年染成奄奄一息，两只脚踏入棺材的可怜模样。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乐束州叫道。

他意识到这是海水的作用，赶紧用尽全力抵抗。

第12章 弃月之海9

小道士则是拿出了特制的疗伤药。

“你还好吗？”

现在不是好不好的问题，现在是别人的攻击近在眼前的问题。

黎向微没说话。

乐束州掌控海水的能力和人鱼比还是差了一些，其他人的武器也被收缴，目前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敕神令》海族篇记录，生活在失落之海的鲛人一族，声音可制造梦境，引诱来往渔民，性情怪异，可食人，上岸可化作人形，危险等级为天妖级别。弱点……弱点勘破幻境的灵慧之眼以及强健的体魄，化作人形时刻攻击其双腿。”小道士紧张地开始背书。

何谓灵慧之眼，无非是叫你心志坚定，不被幻象所迷，不过对于人类来说，人鱼身上的利爪，还有尖利的鱼鳍就能轻松划破人类脆弱的皮肤，让人其鲜血流尽。

人类从未与鲛人有过对决的经验，书上内容皆是参考了神话。

“侯哲茂。”

突然，一道钟声响起。

象征安宁和平的声音震退了海水。

“这。”张永昌也是刚刚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的。侯哲茂什么时候消失的，他完全没有印象。

黎向微若是假意投敌，那侯哲茂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人鱼冷漠地看着他，巨大的精神力潮水铺天盖地地涌向他们，从他的背后，蔓延开无数气泡，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虚幻的全新的背景……

他张开嘴，奇妙的音乐从喉咙之中倾泻而出。

人鱼的歌声才是制造幻觉的利器。

……

“好久没有听见鲛人族的歌声了。”

“鲛人族也参加试炼场了，那这些人类怎么招架。”

“如果他们真的能通过试炼场，我们恐怕要重新评估人类的威胁性了。”

“没机会了，这些人类恐怕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

困入幻境之中的人类会失去抵抗能力，任人宰割。

耳机中传来吵闹喧哗之声。

侯哲茂只是生来存在感比较低，并没有隐身的能力，妖怪要抓住他是轻而易举的。

“很抱歉……”耳机里传来急促又歉疚的声音。

众人知道，钟楼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怎么办啊，黎向微！”乐束州着急地问。

黎向微苍白的脸上一双从不好好看人的眼睛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乐束州，你没有自己的思想吗？”

乐束州收回目光，黎向微浑身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露出了半边极致的脖颈，蓝色的耳机点缀着他苍白的皮肤，因为流血过多，嘴唇都白了，让人觉得这时候麻烦他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但是乐束州是什么人，他是醒灵，他不需要什么道德。

“切，知道你也没用，随便说说。”他这么道。

幻境即将包围他们的时候，一阵钢琴音乐忽然响起。

这曲调诡异至极，犹如暗夜里的华尔兹，宣告着它的危险与神秘。

弹琴之人的技巧很高超，轻易便能将人引入音乐的内涵中去，哪怕这个内涵其实是深渊。

钢琴与人鱼歌声的碰撞，让幻境的产生缓慢了许多。

黎向微将随身携带的高科技折叠光屏电脑拿了出来，他漫不经心地在键盘上敲打。

很快，喇叭里放出了他之前让妖怪演奏的音乐。

“好难听啊！头晕死了。”

乍一听，这钢琴声其实和之前的演奏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当同时播放的时候，两首曲子就越来越像，如同相互追逐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好像，原本的演奏正好差了这么一段。

这是……

杨苏不见了。

广播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该死的人类，居然敢耍诈！把所有音乐都关了！”

“晚安，各位。”

黎向微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再次挤占了广播，传递给了所有的妖怪。

钢琴重重的敲下一个音节。

余音震荡开来，满城的妖怪忽然坚持不住了，他们只觉得晕头转向，困得不行。

……

“这是音修的力量？”

“岂有此理，现在的人类怎的这般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