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协议结婚?什么意思?”
殷酥酥:“意思就是假结婚。拟个协议,一切条件我来开,在长辈面前做做样子扮恩爱。”
梁静:“你怎么回复他的?”
殷酥酥苦恼地托腮:“我还没想好,说要考虑考虑。”
“我去。”梁静音量拔高几个度,大声:“圈子里那么多女明星挤破脑袋想嫁入豪门,连豪门的边都挨不上,再看看你,人家都把豪门阔太的头衔送到你眼皮底下了!这都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天上掉金子呀!我都怕费疑舟睡一觉起来就反悔,你还考虑个什么劲?”
“天上掉金子,能发财,也能砸死人。”殷酥酥蹙眉,思忖着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你说,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能轮上我呢?会不会有问题呀?”
梁静都要急死了:“人家都跟你签协议了,所有条件随你开了,能有什么问题?殷酥酥,你清醒一点,错过费家大公子,你上哪儿再找这么有钱又这么大方的冤大头!反正都是假结婚,捞够资源赚够钱,拍拍屁股走人不就行了,你怕什么?怕被睡?”
殷酥酥:“……”
梁静正色:“拜托姐妹,那又不是个糟老头子,就算真跟他睡了你又能吃多大亏?”
“我应该不吃亏。主要你没见过他,他长得很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殷酥酥被梁静带得跑偏了,猛的醒悟过来:“哎呀,不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是在想,要是被我爸妈知道,我该怎么办。”
梁静翻白眼:“你爸妈在老家,离你十万八千里,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别但是了。”梁静摩拳擦掌,“这样,今天晚上我加个班,把要写在你们婚前协议里的条件都罗列出来。S级制作的女一,S级制作的综艺,高奢商务,还有房啊车啊什么的……就这样,先挂了。”
殷酥酥连忙道:“喂梁姐,你别着急啊,等我再……梁姐?梁姐!”
那头的梁静已经挂断电话,嘟嘟的忙音从听筒内传出。
“……”
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殷酥酥原地石化。
梁静的反应她其实也理解,梁静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婚姻大事毕竟不可儿戏,就算是假结婚,也应该慎重考虑一下的吧……
她脑子里乱糟糟,思来想去无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一扔,回卧室睡觉。经过鞋柜时想起什么,大惊,暗呼一声——忘记让费疑舟把鞋套脱下来了!
想象了一下堂堂太子爷穿着小碎花鞋套,出现在何助理跟阿生面前的精彩画面,殷酥酥不禁捂住脸。
完蛋了。
*
南部新区,费宅。
黑色迈巴赫穿过轻薄夜雾,平稳驶入庭院内部。待车停稳,何建勤率先从副驾驶席下来,绕行至后座车门前,周到而恭敬地将车门拉开。
一条着藏蓝色裤装的长腿从车上落下,皮鞋锃亮,通体不见一粒灰尘。
整座庭院匀铺着比利时地毯,这种地毯质地柔软,吸音效果良好,人无论是车轮碾过还是鞋履踏行,皆静谧无声。
费疑舟下了车,一句话未说,径直回到棋室。
兽耳炉内的香尚未燃尽,棋桌上的棋局进行到一半,原封不动地维持着原样。
费疑舟弯腰落座,面色沉而静,从棋盅里取出一枚白玉子,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棋室厅门外。
费疑舟有自己和自己对弈的习惯,他在棋室时,一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何建勤对顶头老板的所有喜恶烂熟于心,冒昧前来,只因这情况实在有些特殊。
砰砰,稳重平缓的敲门声响起。
费疑舟没抬眼:“什么事。”
“先生,您吩咐的蜂蜜茶泡好了。”何建勤看了眼身后端着茶的佣人,含笑询问:“是否现在给您送进来?”
“嗯。”
何建勤便朝佣人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低眉垂首,轻手轻脚地将那杯神秘的蜂蜜茶送进棋室。
待佣人返回,何建勤转身准备离去。
却在这时,听见棋室内的人再次发话,淡淡地回:“那双鞋套清洗了么。”
“……”闻言,何助理明显一滞,脑中下意识浮现出在樟树巷公寓门厅内见到的一幕。
彼时,何建勤和陈志生坐在门厅的沙发上恭候自家先生,听见电梯门响,两人齐刷刷回头,便看见他们那位连头发丝儿都淌着天潢贵胄尊贵气的大公子,手上提着一个已轻微变形的纸壳箱,脚上踩着一双小碎花鞋套,眉眼清冷地朝他们走来。
讲实话,那一幕的冲击力非常大。
饶是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何助理,也好几秒都没回过神……
“已经洗净烘干了。”何建勤低眸回费疑舟话,稍停半秒,又道:“需要我送还给殷小姐吗?”
费疑舟的神色纹丝不变:“不用。”他借的东西,他当然会亲自去还。
“是。”
何助理带着佣人离去了,步伐声在夜色中渐远,消弭。
棋室内重归寂静。
费疑舟蹙眉。
这盘棋下成了死局,无解。
随手把棋子丢回棋盅,费疑舟闭上眼,修长的指轻捏眉心。闻到空气里隐隐漂浮着的甜香,他又缓慢掀起眼睫,取过手边的蜂蜜茶,轻抿一口。
舌尖漫开一丝甘味,干净的,诱人的。
费疑舟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上流的绅士,应当具备清醒克制的品格,不放任自己在任何人事物中沉迷。
可是这样甜美的蜜,只尝一口,如何教人甘心?如何做到浅尝辄止?
费疑舟仰起头,将杯中的蜂蜜茶一饮而尽。
可是,他偏偏像入了魔。
每当夜深人静,总有些念头病毒般蔓延,浸透他肺腑,四肢百骸乃至灵魂。
没人知道,存在于他内心的那个秘密。
想要触摸她、拥抱她、亲吻她,想要看她眼角染成胭脂色,想要把她变成他的。
想要听她轻声的抽泣,想要她听她高.潮的尖叫,想要她多看看他,想要她给予更多的注视。
想要破戒。
而这种种,不可告人。
第22章 Chapter 22
*
初秋的天说不清, 半夜时分,窗外,停歇不久的雷鸣再次轰隆响起, 一场暴雨又临人间。
这一夜, 费疑舟再次梦见殷酥酥。
梦境的背景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原,光线昏沉,像上世纪老电影的镜头,四处呈现单调乏味的黑白色。
费疑舟安静地独行,忽然听见一声甜甜的轻笑, 缥缈而虚幻,像来自不存在于这个宇宙的抽象维度。
费疑舟疑惑地转过身去。
那一瞬,野原的风吹醒了冷寂夜雾,周围种种都变幻成模糊的光影, 他眼中唯一清晰的, 只剩下那个凭空出现的少女。
其实, 以殷酥酥如今的年纪, 青春犹在, 却已不能称作少女。但此刻出现在费疑舟梦中的她, 比往日稚嫩青涩, 也比往日妖媚诱.人。
仿佛以美色引诱水手的海妖, 她裸露着雪色的肩,雪色的臂, 雪色的修长双腿,裹覆在腰腹位置的仅仅一件轻薄的纱,唇畔一丝浅笑, 艳丽过四月的桃花。
殷酥酥走到他面前,笑盈盈地说:“费先生, 你想要我吗?”
梦里,费疑舟回答殷酥酥的话。他只是沉静无声地注视着她,缓慢地抬起双手,轻轻捏住她纤细的脖子,温柔抚摩。
那么脆弱的一截骨与肉,白得像雪,柔得像羽,仿佛他稍微用力,就能很轻易地折断。
费疑舟当然舍不得折断她。他弯腰贴近了她,在她耳畔哑声问:“为什么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