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助理替费疑舟与殷酥酥安排的出发日期是十月十七日,前一晚,遇上了京城秋季难见的暴雨天。天际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南新费宅园林中的名贵树木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引得慎叔等人纷纷穿上雨衣,连夜跑到院子里给树干打支撑桩。
三楼主卧,殷酥酥收拾好行李爬回床上,听着窗外的呼号风声与刺耳雷鸣,心里隐隐发怵,有意无意地,拿余光往某侧偷瞄。
费疑舟半个钟头前才结束今天的工作。他刚洗过澡,短发微润,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正靠坐在床头低眸看书。壁灯投下暖橙色的光,在他面部落下深浅不一的翳。
似乎是察觉到身边人的眼神信号,须臾,费疑舟合上了手里的书,掀高眼帘看向殷酥酥,右手在自己腿上轻轻一拍,懒洋洋地说:“想过来就过来。”
姑娘微滞,下一秒便红着脸蛋腻腻歪歪地黏过来,小动物般爬到他腿上坐好,窝进他怀里。
费疑舟一只长臂于她腰身环紧,另一只手沿着她脸颊与脖颈曲线来回抚摩,视线垂低,透过镜片好整以暇地瞧着她,道:“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还害怕打雷?”
“……不是。”殷酥酥被他手上的薄茧磨得心痒痒,窘迫地想躲,又躲不开,只能支吾道,“只是今天外面风太大。我想起小时候我外婆说,这叫天有异象,吹妖风呢。”
她的奇思妙想仿佛无穷尽,总是能说出一些令他匪夷所思的话。
费疑舟被她逗笑,耐着性子柔声附和她:“那‘吹妖风’通常会导致什么结果?”
“不知道。”殷酥酥很诚实地摇头。
“成天胡思乱想。”他贴近她,高挺鼻梁轻蹭过她小巧鼻头,“我只知道,风雨越大,第二天天气越好。”
殷酥酥听完费疑舟的话,不由感慨,“真羡慕你,永远这么从容淡定,不会担惊受怕,这世界上好像没有让你害怕的东西。”
费疑舟拇指碾磨着她的耳垂,与她额头轻贴,缓慢闭上了双眼,答她:“怎么会没有。”
殷酥酥好奇,眨了眨眼:“你怕什么?”
费疑舟嗓音低低的,说:“怕你有一天不要我。”
“……”殷酥酥失笑,只当他又在信口说情话哄她开心,抬手双手捧住他脸,顺着他格外郑重地说,“那你可要对我好一点。女孩子墙头很多,变心很快的,我现在就是被你的美色迷惑,说不定哪天我就把你这张脸看腻了。”
话音刚落,费疑舟蓦然睁开眼直视她,神色淡淡嗓音平静,却无端让人觉得危险:“你敢。”
殷酥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壮着胆子和他玩笑:“要是我真的把你看腻了,你怎么办?总不可能还要搞‘强制爱’那一套吧。”
殷酥酥莫名脑补出许多狗血古早霸总文剧情。
费疑舟安静了会儿,说:“我就去整容。”
殷酥酥:“……?”
殷酥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去整容。”费疑舟亲吻她的脸颊,嗓音轻轻的,“换张脸,整到能重新迷惑你为止。”
殷酥酥哭笑不得,手臂抱住他脖子,认真道:“老公,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感觉你脑子不太正常。”
费疑舟瞥她一眼,屈指在她脑门上重重弹了下,“给我好好说话,不许人身攻击。”
“……”殷酥酥吃痛地闷哼一声,委屈兮兮道,“我又没骂你,我是真的觉得你有点不正常。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殷酥酥斟词酌句,选出一个比较准确的词汇,“疯。”
“是么。”
大公子闻声,懒耷耷地应了句,环在她腰上的手漫不经心地往下游移,挑开睡袍的裙摆。
凉意来袭,殷酥酥脸色红透,腰身不可控制地摆,想要躲开,可被他箍得死紧,根本就逃不掉。
她想哭,张唇咬住自己的食指,忍住吟咛,抗议道:“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哪样?”
“就是……这样!”殷酥酥难以启齿,眼角真的沁出泪珠。
这嗓音软得能掐出水,费疑舟听得眸色愈发沉,食指勾着她的下巴往上抬,细细欣赏她被他掌控命脉的娇态。
眉心轻蹙,唇瓣微张,两边脸颊红得像被火烧过的云团,如果更仔细地观察,还能发现,她藏在齿缝里的小舌都在忍不住地轻颤。
娇媚又勾人。
“这就叫疯?”他嗓音清沉,语调也懒漫,轻咬着她的耳垂,“你好像没见过我真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睡袍的带子被拽了开,她像条无助的小鱼,在他指掌之间被反复煎制。
一波浪潮狠狠拍向大脑。她人都要散架,抱紧了他,用力咬住他的肩膀,将快要破出咽喉的声音吞回去,眼里全是泪,视线模糊迷离。
“本来想着明天要回兰夏,打算今天给你放个假的。”他张开唇,轻轻咬住她的颈项,像草原上的野兽锁定无力挣扎的羚羊,“非要来招一下才开心?”
殷酥酥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吓到了,赶紧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水润的眸子瞪大,哑声道:“不行!”
费疑舟:“就一次,我快点,争取让你今晚多睡会儿。”
“……一次你个大头鬼!”殷酥酥急得口不择言,“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你说。”
“……”下一瞬,她眼泪一下溢出眼眶,所有意识都全部模糊了,但还是强撑着最后的理智,面脸通红软吟骂他,“这样我怎么说?出去!”
僵持了约莫三秒钟,费疑舟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撤身退出,浑身肌理紧绷,低眸直勾勾俯视着身下的她,嗓音出口,沙哑得可怕:“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
“……我之前忘记跟你说,那天我妈来,我没有跟她说清楚你的真实情况,怕吓到她。”殷酥酥还酸得想死,眼角绯红,染了胭脂般,眼眸蓄着泪水和雾气,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所以这次回老家,可能需要你装一下穷。”
装穷?
那是什么?
算了,随便吧。
费疑舟现在根本不想去思考其他,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哑声道:“说完了?”
“嗯……呀!”
殷酥酥话音刚落,便被他翻了个身,摆成小猫伸懒腰的造型。
“你干嘛!”这个姿势让她难为情到极点,窘迫地转过脑袋想往身后看,口中道,“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眼皮子一凉,视野被完全蒙蔽。
她怔住,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他的领带。
他用领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阿凝……”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她慌慌的,软声呼喊他的名字。
“嘘宝贝,别害怕。”他握住她腰身,低头细腻而温柔地亲吻背脊,“闭上眼睛,好好感受我。”
第65章 Chapter 65
*
次日清晨, 莱格赛750准时从京城国际机场起飞,去往兰夏。
兰夏地处中国西北,位于大西北北部的盘龙山区, 整体地貌呈南高北低之势, 总面积1万平方千米左右,全市辖1区3县,常住人口不超过百万。
飞兰夏的途中,殷酥酥坐在靠窗位置怔怔发呆,颇有几分失真的玄幻感。
看一眼身旁。
费疑舟正微垂着眸, 从金丝楠木眼镜盒里取出眼镜与黑色镜布,以镜布擦拭镜片。随后又将镜布整齐叠放好,置回盒内,戴上眼镜。每个动作与细节都尽显上流社会独有的从容松弛与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