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疑舟被她的碎碎念逗笑,饶有兴味道:“请问殷小姐,这是在对我发号施令?”
殷酥酥闻声,抬眸望向他,格外认真地纠正:“我这是‘诚恳建议’。”
费疑舟很轻地笑出声。乘机十余小时的疲乏、谈判会的乏味倦怠,在此刻竟都淡退得察觉不到,他只感到一丝泛着回甘的愉悦。
屏幕里的小姑娘像个神奇的精灵,不用费任何劲,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将他所有欠佳的情绪清扫得干干净净。
之后,两人默契地跳过了无关紧要的人和话题,边各做各的事,边闲聊。
殷酥酥渴了,拿着手机去厨房取水杯,然后打开冰箱找到一盒无糖果汁,准备给自己倒一些来喝。舍不得放下手机腾手,她便用左手抓着手机,右手先将杯子放桌上,又用右手拿出果汁凑嘴边,拿嘴把盖子咬开,咕咚咕咚往外倒。
柏林这边,客房部人员送来了现磨咖啡和水果小食,费疑舟端起杯子轻抿了口,刚戴上眼镜在电脑上回文件,听见倒水声,镜片后的眸光下意识微侧,往立在一旁的手机屏看去。
一眼就瞧见殷酥酥手里的果汁盒。
他很轻微地蹙了下眉,叮嘱道:“你那么长时间没回去过,冰箱里的东西应该都过期了,不能再饮用食用。”
殷酥酥动作倏地顿住,反应过来什么,赶紧把果汁抬高看底部,松口气说:“还好还好,明天才过期,我没那么讲究。”
说完,她拿起杯子一口喝了个光。
费疑舟好笑又无奈,道:“当心大半夜起来拉肚子。”
殷酥酥“当”一声把杯子放回桌上,回怼:“所有诅咒一律反弹。”她哼哼两声,去卧室的衣柜里找干净家居服。
“现在准备干什么?”听筒里又传出费疑舟的声音,很随意地问她。他的嗓音很有磁性,清冽悦耳,经手机扩音器内扩出,添了一丝电流声,有种磨砂般的颗粒感,低沉沉的,有种慵懒散漫的性.感。
殷酥酥的鼓膜被他嗓音温柔亲吻,耳根发热,支吾了下才回答:“刚拿了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澡。”
得到这个四字答案,费疑舟神色微凝,无端感到一丝燥热从体内升起,燥得他食指隐约发痒。勾惹着始终被克制压抑的瘾和欲,蠢蠢欲动,痒在心里和骨头里,挠不到,也消除不了。
脑海中回想起她躺在他画板上的样子。
不着寸缕的样子。
冰机雪肤,莓果朱红,漂亮圣洁得就像坠落凡尘的天使。
偏偏就是这样圣洁素净的面孔,被他手指和唇舌疼爱时,两颊是潮红的,眼瞳是迷离涣散的,下巴高仰,唇微张,里头粉色的舌尖都在敏.感至极地轻轻颤抖。
一副又害怕又羞窘,又无比渴望被他玩坏的妖媚相。
费疑舟食指微跳,抬手不动声色地松了松领带,高大身躯慵懒地往后,靠在椅背上,再开口时的语气依旧冷静自若,说:“对了,小六刚才给我打过电话。”
殷酥酥把手机放进了衣兜里,刚从衣柜的收纳盒里翻出一条秋季睡裙拿手上,闻言,很自然地回他:“嗯。曼曼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她最近新买了一些手工小玩意儿,照着教程做不好,想跟你探讨探讨,约你下周天见面。”费疑舟淡淡地说,“你如果比较忙不方便,我去回绝她。”
“下个周末?”殷酥酥认真琢磨了会儿,道,“下周末我的网剧应该差不多杀青了,可以呀。不过曼曼找我为什么会通过你?我和她是微信好友呀。”
费疑舟食指漫不经心地敲着额头,眼睛看着屏幕里的一片黑暗,缓声道:“又想进一批新马,手头比较紧,打给我顺便说让我赞助的事。”
殷酥酥听得噗嗤一声,揶揄:“我看呐,找你赞助是真,约我探讨手工才是顺便吧。”
她与他谈天闲扯的同时,人已经走进浴室,将换洗衣物放上置物架后,接着便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镜头笑道:“和曼曼见面的事我之后再自己跟她约时间。我要准备洗澡了,你工作完也早点休息吧,再见。”
说完,殷酥酥正要切断视频,不料连线对面的人冷不防道:“稍等。”
殷酥酥不解,准备挂视频的手指悬停在了屏幕上方,狐疑地扬了下眉毛,“还有什么事吗?”
屏幕里的男人眉眼似画,注视着千里之遥的她,道:“给我看一下。”
殷酥酥:?
殷酥酥人都呆了,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下意识追问:“看什么?”
费疑舟只说了一个字。
短短半秒钟,殷酥酥就跟被火点了引线似的,整个脑仁儿轰一下就炸开了。她脸涨得通红,双眸睁大,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她试探着确认。
费疑舟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殷酥酥听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她又羞又气,羞愤得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话来骂这个流氓,涨红着脸好几秒才挤出一句:“你还在出差呢,能不能把心思专注地放在工作上,都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
费疑舟平静地说:“我倒是想专注工作,你一个视频打过来,让我怎么专注。”
殷酥酥险些吐血:“我给你打视频是想跟你解释那个热搜!怕你误会,我还有错了?”
费疑舟更加平静地说:“我本来还可以勉强克制。可是一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脸,就跟疯了一样地想念你。你没有错,难道我想你有错。”
殷酥酥:“……”
你没错你没错,你嘴巴甜会说情话,你全都对。
殷酥酥被大公子一番话噎得哑口无言,沉默的间隙中,听见他又淡定地再接再厉,道:“就看一眼。看完我就挂视频。”
“……看你个头!早点洗洗睡了吧你。”殷酥酥羞窘欲绝,没给他再继续厚颜无耻口出狂言的机会,嘟一声,径自挂断了视频。
大洋彼端的柏林,时差缘故,这会儿还是青天白日。
费疑舟靠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屏幕,眉微挑,食指在额头上懒洋洋地轻点着,若有所思。
视频被挂断的那一刹,说实话,费疑舟都有点儿怔住了。
费家大公子在世界上活了这么三十来年,开过大大小小的视频会议成百上千,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敢未经他允许,直接二话不说就挂他的视频电话。
静默几分钟后,费疑舟忽然闭眼捏眉心,无声地失笑。
算了。
一个半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现阶段她和他之间隔了半个地球,打视频里看了,也是看得到吃不到,隔靴搔痒,意义不大。
他是个成熟男人,跟个年轻小姑娘计较什么。
最多又给她记个账。
她欠他的债,仔细算下来也不少了,总归会一笔一笔慢慢还给他。
*
挂断视频,殷酥酥飞快给自己洗了个澡,完了正敷着面膜,梁姐一通电话便打了进来。
“你的大名又挂热搜榜上去了,瞅见没?”听梁静的语气还挺自如,甚至带着几分打趣儿劲,可见目前事态的进展还在控制范围内,没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殷酥酥提起这个就无语,唉声叹气地回:“当然看见了。网友们这CP磕得也太离谱了,我和曲雁时从来没合作过,甚至都没有公开同台过,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啊!”
“曲雁时热度太高了,很多女明星喜欢跟他捆绑蹭他热度,网友路人们也喜欢给他配CP。谁让你们都是神颜,内娱男颜扛把子和女颜霸,以前没把你们凑一块儿只是因为你不火。”梁静换上安抚的语气,“换个角度想,都能和曲雁时凑对儿了,你真的火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