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义东端起桌上已经冷透的红茶一饮而尽,然后才叹了口气,说:“今晚估计是搞不定了。这情况太古怪了,都不接我电话,跟躲瘟神似的,从没遇上过。”
秦媛心里焦灼不已,思来想去两秒,突的眸子微亮。
“对了,赵董,我马上找赵董!”想到自己还有赵世高这棵大叔可以依仗,秦媛眼中闪出一丝希望的光,心中也跟着安稳几分。
她飞快抹了把脸,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一个电话,摁下了拨号键。
嘟嘟数声,无人接听。
“……”秦媛用力皱眉,再重拨过去,依然无人接听。
心中逐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秦媛慌乱到极点,手指开始发颤,继续锲而不舍地打电话。
*
京城某高档娱乐会所的包房内,光线昏暗,人影晃动。
几个年轻貌美的新人女星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笑,向沙发C位的中年人敬着酒,一声声“赵董”喊出口,嗓音甜得发腻。
赵世高被美人们簇拥,正乐得合不拢嘴,忽然看见面前的手机屏亮起。
嗡嗡嗡,嗡嗡嗡,手机震动不休。
他拿起来,看见来电显示上的“秦媛”二字时,嫌弃地皱了下眉。很快将手机丢一边儿,继续和一众二十出头的女明星喝酒玩骰子。
可对面的主儿阴魂不散,手机一个劲地震,不肯消停。
这时,一个齐刘海的漂亮小姑娘挽住赵世高的胳膊,软声说:“赵董,我听你手机一直在响,或许媛姐找你有特别急的事呢?”
“这世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就得把所有后果都自己担好咯。”赵世高嗤了声,大手在小姑娘的手背上轻拍两下,“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齐刘海女孩儿眨了眨眼,猜到什么,凑他耳边:“您是说,今晚热搜上那个录音爆出来,是媛姐惹了不该惹的人?”
赵世高对这个小新欢中意得很,手指捏她小脸,“你媛姐以前被我宠坏了,性子太傲也太躁,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有这下场,也怪她自作孽。你可不能学她啊。”
齐刘海女孩儿脱口而出:“那媛姐这次出这个事,您不帮帮她吗?”
谁知话音刚落,赵世高的眼神便明显冷下去,面露不悦。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赵董,我再敬你一杯。”小姑娘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改口,接着便十分乖觉地拿起赵世高放在桌上的手机,试探,“她这么一直打过来,也扫您的兴,我帮你把她拉黑吧?”
赵世高笑:“行。”
齐刘海女孩儿面上笑着,心头却有些怜悯起秦媛,这圈子无情又现实,影后影帝顶级流量,在资本眼中都只是赚钱工具,有用时捧你在掌心,无用时弃你如敝履。
很显然,秦媛已被赵董抛弃,成了皇山的弃子。
女孩儿思索着,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地挂断电话,将秦媛的号码加入了通讯录黑名单。
*
“……”SINKO公馆顶层,秦媛双腿发软,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苏义东焦急:“怎么了?”
“赵世高把我拉黑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浪潮般袭来,将秦媛从头到脚吞噬,她有些晃神,口中不住喃喃:“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赵世高也已放弃秦媛,苏义东揉着太阳穴细细一忖度,结合着那些媒体的态度,迟迟回过味来。
苏义东皱眉:“看来这次你是得罪大人物了。”
秦媛十几岁就出道拍戏,没读过多少书也没什么学识,脑子并不算多聪明。忽然从云端跌落到谷底,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已经急得开始掉眼泪。
听见苏义东的话,她又气又委屈,哭得越发大声,几乎尖叫:“我得罪谁了啊我!哪次参加饭局晚宴我不是点头哈腰,我哪儿敢得罪那些大人物!”
“姑奶奶,你这嗓门儿能把房顶都掀了!”苏义东掏了掏耳朵。他自认还算是个有良知的,顾念着这些年的情谊,并没有选择和其它人一样对秦媛置之不理避之不及,只是叹了口气,沉吟道:“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你和谁不对付?”
“除了殷酥酥,我和谁结仇了呀……”
忽的,秦媛脸色惊变,怔然道:“殷酥酥?”
与此同时,脑海中回响起向雨琳那些冷嘲热讽的话语——“这世上有钱有势的人太多了,赵董确实能在咱们的圈子里呼风唤雨,可你有没有想过?山外有山天外天,一山还有一山高?”
再联想到,殷酥酥莫名其妙拿下《凡渡》女一号这件事。
秦媛哭得眼泪鼻涕混作一团,蓦地眯眼,瞳孔收缩,自言自语般颤声说:“是殷酥酥?她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害我到这个地步……”
*
一夜过去,录音事件持续发酵,热度不降反升,相关话题阅读量均已破亿。
有人成为弃子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有人塌房彻底哭晕在厕所,有人嗨皮吃瓜幸灾乐祸,有人在压抑窒息的生活中找到了宣泄口,拿起键盘肆意开火,与敌军大战三百回合。
自然也有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大头觉。
这一觉,殷酥酥连个梦都没做,睡得格外香。
次日刚悠悠转醒,梁静一通电话便打进来,对还迷糊着的她无比兴奋道:“我宝!你看你微博了吗?一晚上你涨了十万粉!十万啊!!”
“唔?”殷酥酥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很困惑,“秦媛塌房,为什么我涨粉?”
梁静乐颠颠,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她的愉悦:“秦媛自爆了买黑热搜欺负你的事,很多网友不认识你,跑去考古你的综艺和网剧,纷纷被你圈粉,说你人美性格好还很有梗!哈哈哈感谢媛姐的馈赠,提前升咖!”
殷酥酥噗嗤笑了声,跟梁姐鬼扯几句,挂断电话,然后便下了床。
站起身的同时余光一瞥,见自己的睡袍腰带已经松开,便索性直接将袍子褪掉,先去衣帽室换出门要穿的衣物。
时值清晨,初秋早间的空气显得清冷,东方地平线上泛起金色的光,几缕钻进窗,刚好照在殷酥酥身上。
她还有点困,迷迷糊糊,甚至都忘了穿拖鞋。
好在主卧地板上铺满地毯,脚掌心落上去,柔柔的,软软的,不凉也不扎。
殷酥酥就这样光着脚飘进衣帽间,伸个懒腰揉揉眼睛,转过身,准备取衣物。
不料一抬头,整个人石化当场。
衣帽间内侧,就在她正面对面的位置,站着一道西装笔挺的修长身影。对方刚从表柜里取出一只百达翡丽,应该是未来得及将表扣在手腕上,骨节分明而修长的十指,还保持着系表扣的动作。
清冷深邃的眸光毫无遮拦,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殷酥酥:“…………”
四目相对,一室死寂。
滴答,落地钟溜走一秒。
第二秒时,殷酥酥的三魂七魄猛然归位,“靠”了声,脸爆红,随手一把从柜子里拽出件天价男士西装,三两下裹在自己身上。
“你你你你……”殷酥酥整颗脑袋都红了个底朝天,语无伦次结结巴巴,“你怎么在这儿!”
费疑舟也回过神,眸微垂,优雅地给自己系上表扣,平静提醒:“这是我的卧室。”
殷酥酥:“。”
“就算、就算是你的卧室……”殷酥酥简直脑子要炸,想谴责他一声不响待在这儿,把她看了个光,又反应过来他是自己老公,看光她好像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