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在大秦当完美太子+番外(29)
这次差事交给了冯去疾,是他的一个机遇。倘若能够将事情办得漂亮,回来之后应当能一跃成为上卿。
前世冯去疾升任右相之前,便是上卿中的御史大夫。这个职位在大秦非常显赫,只比丞相低一等。
大秦的三公九卿,其中三公便是丞相、御史大夫和国尉。
当然,冯去疾现在的职位也不低。
他之前任为治粟内史,掌管财政。和廷尉李斯、郎中令蒙毅一样,都属于九卿。
作为产业链的幕后推动者,扶苏自然不会一点都不参与。但他也确实没空亲自去盯,便提前传唤冯去疾,与他细细商讨个中细节。
冯去疾是个聪明人,虽然整条产业链都是众臣在朝堂上商议出来的,但背后到底是谁在出主意,他哪里能看不出来?
现在长公子愿意提点他,冯去疾自然无有不应,立刻带上笔墨布帛,过来听课了。
“如今六国虽已有丸状药物,但大多还是直接嚼服药草或用水煎之。丸药便于携带,不必忧虑做多了卖不出去,可以先在关中挑选生计艰难的庶民参与其中。”
战国时期医学著作《五十二病方》中就有药丸的制作方法,然而古代存储技术不佳,药丸做出来很快就容易失去药效。
所以药丸很少作为商品售卖,常常是权贵生病后,医者才少量制作一些。等快吃完了,再接着制作。
但这并不代表药丸就卖不出去,它制作起来比煎药更费劲,这才没有在底层推广。如果有人愿意出售成品,黎庶不一定买得起,薄有家资的人却不会省这点小钱。
不过药丸不是完全按照煎药的方子制作就行的,其中还要进行改良。
好在已有的几种药丸方子暂时也够用,剩下的令太医署再研制就行。通商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要把商品运到百越再运回来,光是赶路就要花费月余。
官府雇人制药自然要给报酬,之前朝堂上倒也有人提议用隶臣妾来充作劳工,如此便不必给钱财了。
提议不错,可惜扶苏弄出这个产业链来,其中一项目的就是让利于民。
商君变法以来,大秦的基本国策都是疲民、弱民等。不让黎庶家有余粮,这样才能乖乖种田不想其他。
这种制度在乱世好用,等过渡到太平时期,那就不行了。长此以往必然引起黎庶反抗,尤其是那些没经历过打压的六国之民,他们适应不了这么严苛的政策。
扶苏并不认为秦国的所有制度都是完美无瑕的,都该六国来学秦。
取长补短才是长久之计,骄傲自满只会故步自封。
既然齐国的黎庶手头能有余钱,他大秦的庶民为何不能有?
大秦该做的是从上到下整体都变得比别国更好,而不是把别国的优势拉低到和大秦的劣势齐平。
一个王朝的盛世并不只看军事实力和疆土大小,还要看方方面面。若是黎庶过得不好,算什么盛世呢?
扶苏以他上一世的经验确信自己走的道路没有错,在他驾崩时九州大地已经走出了战乱的阴霾。百姓富足安乐,便是再有六国余孽煽动民心,也没人搭理他们了。
冯去疾越是同扶苏交谈,便越是心惊。
他意识到这位长公子和他们之前的印象相同也不同。
起初众臣以为公子仁善到愚蠢的地步,后来发现公子似有改变,大约是被王上骂醒了。
可现在,冯去疾发现,公子从来没变过。
他的政治理念依然是仁善治国,他和当初一样爱惜人才。他走的是一条和王上并不完全一致,却能承接在其后,使大秦平稳过度到太平盛世的道路。
大秦一统之前,真的没人看出来,秦国政策不适合统一后的天下吗?
可能大部分秦人都高傲地不肯低头,但总有眼光长远的人意识到不对。只是怎么改变,不是随口说说的事情。
大家都是第一次完成大一统,没有先例可以依照,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这样难免走入岔路,或者停驻不前,抱着侥幸想着或许维持现状并不会导致事态变差。
毕竟秦国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也没出事啊!
冯去疾起身向长公子深深一礼:
“此前是某误解公子了!”
王上是开疆拓土、奠定基业的霸君,长公子是安定民心、塑造盛世的仁君。
正所谓过刚易折,过柔则靡。一张一弛,松弛有度,这样才能使王朝长治久安。
冯去疾现在已经彻底懂了。
公子不适合打天下,他或许也不懂开疆拓土,所以才会在灭韩的时候为韩非说话。因为公子所站的角度不同,考虑事情的侧重点和大家不一样。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开疆拓土有王上在就行了。等到公子接手王位,恐怕也不需要他去扩大版图,那他的仁政就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扶苏微笑: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为了给原主擦屁股,他真是付出良多。
谁说秦皇扶苏没有军事远见?始皇的儿子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区区六国之地!
国库空虚的时候,大秦都能东出吞并天下。到他这里国库充盈了,让他老老实实守着一亩三分地,做梦呢。
始皇驾崩时,不少名将还很年轻。不把他们派出去继续扩充领土,岂不是浪费了?
现在的天下局势和汉初不可同日而语。
汉初时因为秦末乱世打得民生凋敝、军事实力大退,这才导致从汉高祖到汉景帝都得憋屈地靠和亲来安抚匈奴。
然而之前的战国一直到始皇驾崩,秦赵两国都是压着匈奴打的。要是在这个基础上扶苏都没办法北吞匈奴,他哪还有脸自称始皇最器重的儿子。
冯去疾并不知道扶苏心里打着收伏匈奴的主意。
他只忧虑一件事:
“长公子的心是好的,但到底和大秦国策相悖。”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扶苏这条路是承接如今国策的,没远见者只会单纯地觉得长公子与王上理念不合,不适合作为大秦的继承人。
扶苏知道冯去疾的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他悠然地倒了一杯蜜水推过去。
“只要父亲不觉得我此举不妥,那旁人的看法又有何干?”
决定继承人的是秦王政,又不是那些只会叨叨的大臣。
秦王能看不出来儿子到底合不合适当下一任王吗?这群人不会真觉得自己比王上更有眼光吧?
冯去疾却觉得公子过于自信了。
毕竟有的时候流言能够毁掉一个人,万一日后父子俩关系疏远了,那再加上流言和朝臣的反对,情况就不好说了。
扶·流言都是他玩剩下的·苏,但笑不语。
看着公子只笑笑不说话,冯去疾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整了整神色,郑重地表示自己以后定然全力协助公子,防止小人生乱。
谁不想在见证过万古伟业之后,再见证一场盛世崛起呢?
反正冯去疾很贪心,他两个都想参与进去。
扶苏目送着冯去疾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地走了,眨了眨眼,心想这人收服起来也太没难度了。
不怪他后来被李斯反压一头,李斯那家伙可比冯去疾滑头多了。
扶苏慢悠悠喝完了面前这盏蜜水。
后世待客爱用清茶,然而在先秦时期茶是加调料拿来吃的。即便改为单纯地沏茶,也会因为此时的茶树未曾经过代代改良,口感同样很糟糕。
扶苏不爱喝那个,也不爱吃茶。
自从大秦一统后,都城咸阳能够吃到全天下各地的好东西。当了二十年秦皇,扶苏的胃口早就被养刁了,一点都受不了茶汤的怪味。
还是蜜水好喝。
就是容易被弟弟们背地里笑话像个小孩一样爱吃甜的。
扶苏翻开了一卷竹简,上面是先生们给他打的小报告。竹简记录了苦于学业的公子们,在课余时间,是如何全方位挑剔长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