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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289)

作者:桂花冰粉 阅读记录

又转向南壑殊道,“那日咱们为狄仁的事,寻到覃州北郊。你神魂在南明体内,先是下落无踪,后又被剜去双目,小木头关心情切,看见马车上那凡人喂你喝药,误将喂药的银勺认作利刃,以为那凡人要害你性命,这才一掌打死了他。说起来,都是因你而起,好歹你说句话。”

南壑殊却不发一词,仿似无闻。

先前那人听了驳道:“凡人之数,自有天定,旁人又岂可妄加干涉!况方才所述仅为其一,他另外还背着两条人命。下界某年月日,在褚国刑部大牢内,他曾打死一名岐国刺客,这是第二条人命。缢死褚国皇后,是第三条人命。桩桩件件,他哪个能够抵赖。”

一言甫毕,四围皆静,连木惜迟自己也呆了。

半晌,只听又说:“天帝陛下圣谕,已着人发落,本官今日携谕造访,就要带了他去。”随后将木惜迟身上锁链一提。

“且慢!”南岑遥几步上前,按着木惜迟左肩,又将那人的手拨开,深吸了几口气,勉强陪笑道,“事发突然,请神官容在下及家人问他几句话。”

那官员毫不退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问些什么。”说着又去抓木惜迟。

南岑遥手仍按在木惜迟肩上,掌心灌着力。木惜迟抬头看他,满眼茫然无助。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个声音说道:“都住手。”

只见南壑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来,“他是我的徒弟,自当由我亲身管教,旁人插不得手。” 一面说,一面目光犹似寒铁般铸在那官员身上。后者渐感气怯,竟向后退了几步。

木惜迟本情怯,想到这三件事都牵涉到南壑殊,生怕会连累到他,故而始终不曾向他求助。今见他如此,心内又是焦急,又是感激。

“第一件,误杀良善之人,此为有眼无珠,酿成大祸。我便剜去他双目,以示惩戒。”

在场众人听了,无不骇然,都瞪着眼瞧着南壑殊,哑然无语。木惜迟更是魂飞天外,不可置信。

只听继续说道:“第二件,打死囚犯,此悉鲁莽轻率,擅用灵力。我毁去其精元,自此后,其灵力尽失,与凡人无异,再无可施为。”

“壑殊……你……”南岑遥声音颤抖,下意识挡在了木惜迟身前。

“第三件,缢死褚国皇后,乃系我训教无方,至其脾性乖戾,品行谬妄。我便自毁精元,以偿此罪。”

一听了这句,南岑遥、花影等一干人都忙要拦劝。木惜迟已是呆呆的,只觉南壑殊一字一字的说出来,都教人听不明白。众人都急得不了,唯有他兀自愣怔。

须臾,四周乱成一团,木惜迟心中迷迷惑惑,抬头一看,但觉眼前白光一闪,血雾从天而降,霎时弥漫开来,浓到发黑。

还未及反应,忽又感到心腔剧痛,浑身经脉直如尽皆断了一般,有什么东西在髓中抽动,随即被剥离体外,四肢百骸无力支撑,整个人塌下去。

疼。

好疼。

“师父,”

“你在哪儿?”

“我怎么看不到了……”

木惜迟双目已失,鲜血自空洞中涌出,直如两道血瀑一般。

众人见此等惨景,无不惊恐万状,都发不出声音。一瞬间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个,周遭寂然无声。

“师父,我好痛,绾儿好痛……” 他向着方才南壑殊的方向爬去,可南壑殊早已不在那里。旁人见他过来都忙往后退让。

木惜迟拼命用手在半空、地上摸索,口中眼中不断淌下鲜血,凡所经处,身后蜿蜒出两条长长的血路,渐渐伤重力尽,昏晕过去。

此后良久良久没了知觉,渐渐的眼前晃来晃去,似有许多模糊人影,待要瞧个明白,却越瞧越胡涂。也不知又过多少时候,这才睁开眼来。

然则也并不确定是否睁眼了,因着一片空茫,黑天黑地,黑得彻底,黑得不容置疑。

木惜迟循着痛,摸到自己眼眶。那里竟是毫无形状起伏,深深下陷。

一惊之下连忙撒开手,惨呼一声。这才觉出自己声音嘶哑怪异,原来他在剧痛之下,不知觉中哭哑了嗓子。

静静待了片刻,只听呼呼风声,地上无数落叶被催着贴地刮擦。木惜迟慢慢爬起来坐在床边,耳朵里灌满萧瑟。

“有人么?”

他用气音叫了一声。抬手四下摸索,床帐、衾枕、帷幔。

四步之外的小茶几。

这里是沉烟水榭。

木惜迟心中惶惑,罔知所措。下意识要去找南壑殊,似乎根本忘了自己适才遭其毒手。

木惜迟艰难出至屋外,来到湖边,用尽力气喊道:“刘伯,刘伯……”

刘美玉闻声赶来,认了半日,方哎唷一声,“怎么是木公子。您怎生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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