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89)
在座见了,皆有不忍之状。
南壑殊飘然来至木惜迟身畔,撕下一段衣帛,替他将手腕严严实实包扎好。又向玉鼎真人道:“令郎神魂乃宁定,真人勿要错疑而至伤感。玉珏所以不作反应,只因这侍儿并非巫族后裔。若真人仍是不信,壑殊还有一法,可以保万全。”
玉鼎真人抬起通红的双眼,直瞪蹬地瞅着南壑殊。只听说道:“无量佛尊座下的十八罗汉,能布得九九八十一种阵法。其中的混元阵可窥测内心,无论仙神人鬼,皆不外乎其中。”
太子听闻,便向天帝道:“是了,是了。儿臣记得,当年玄女姑姑下嫁巫皇少乂,婚典上是否就邀了这十八罗汉?当日儿臣年幼,有些记不清了。”
天帝道:“父帝爱女心切,为测少乂待你姑姑的真心,特向佛尊请出十八罗汉,婚典上便施展这混元阵法,少乂过了此关,才娶了你玄女姑姑。”
太子道:“原来如此。”遂向南壑殊道:“水济君,你此刻提出此事,有什么缘故,你细细说来。
南壑殊还未答话,那玉鼎真人膝行近前,磕头道:“请天帝陛下出面,请出十八罗汉施展混元阵,如此一行,那么先前是否有人说谎,隐瞒巫族身份,便一测而知。”
天帝道:“胡闹,无量佛尊何许圣者,岂是能随意滋扰得的。当年先帝若不为玄女的终身,亦断断不肯贸然入佛境叨扰。更何况十八罗汉奉佛尊之命,轮替着下凡布施,因而每一万三千六百年才得以聚首一次。故此,即便佛尊应允,然十八罗汉不能聚集,但凡缺一位,混元阵便施展不得。”
太子听了这话,便默默掐指算来,忽然“呀”的一声,道:“父帝,自玄女姑姑出阁之日算起,到今岁,整整好一万三千六百年。十八罗汉正是聚首佛境之时。”
天帝闻得,也自默默推算,竟果然不错。
玉鼎真人已在阶下磕了无数个头,哀哀求告天帝请出十八罗汉来。
天帝道:“即便本君亲身前去,佛尊亦断不肯就此事应允,一旦不允,我天家颜面何存!水济,混元阵由你提及,如今骑虎之势,如何了局?”
南壑殊道:“而今十八罗汉齐聚佛境,是以此事妥与不妥便只在佛尊一念之间。依下神之见,勿须陛下亲自出面,下神已有一名人选,由他前去,必千妥万妥。便是佛尊不允,此人非天族之士,料也妨碍不着。”
天帝道:“喔?你说的这人是谁?”
南壑殊:“菩提道掌门叶重阳。”
天帝哼一声道:“本君道是哪个,原来是他。此人好弄左性,他未必就肯。”
南壑殊道:“此人现在天界,陛下何不着人请来,容在下一试。”
太子在一旁抚掌道:“这容易,本宫知晓他在何处。”
不过片时,叶重阳果大大咧咧地来了,也不行礼,也不问安,才一站定就喋喋不休抱怨起来,一时说天界的伙食不好,果品不鲜,酒肉不佳。一时又赶着天帝让将他的鵸鵌还来。一面呼喇喇把手中折扇舞得张牙舞爪,极尽泼皮无赖之行止,次后才问:“究竟谁请了我来,有话快讲。”
太子径直走到他跟前,强行一把合上折扇,夺在手内。叶重阳正在纳闷儿,南壑殊却微微笑向他道:“叶掌门,有一件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事要请你去做。”
足足半日工夫后,日垂月升,紫霄云殿内各处点灯。众人正等得不耐烦,忽闻得人传报进来,说:“菩提道掌门同着无量佛座下十八罗汉在外听宣。”
天帝忙命快请。
叶重阳率先牛气轰轰,大摇大摆地进来,其后跟着十八罗汉,均是双手合十,垂目缓行。天帝与太子亲自下座相迎。
那为首的罗汉便道:“陛下勿须多礼,我等已知今日之由。陛下欲令何人入阵,怎不快快请来。”
太子笑道:“尊者稍待。”说着将木惜迟一指,“便是此人。”
罗汉点点头,“请施主立于殿心,余者退后。”
玉鼎真人却忽然大叫道:“慢着。”
太子忙道:“玉鼎真人,你又要作甚,怎好打断尊者布阵?”
玉鼎真人双目灼灼直直瞪着南壑殊半晌,后向天帝叩首道:“老朽不要木氏入阵,”却将南壑殊一指,道:“老朽要他入阵!”
太子摇摇头道:“真人,你又胡闹了。你先时怀疑木公子是巫族后裔,一定要请来十八罗汉布混元阵,测验他是否撒谎。怎的如今变更了怀疑对象了不成?你莫非疑心水济君是巫族?”
玉鼎真人道:“老朽并非疑心南水济是巫族,但老朽必要他入阵一测,亲口问问他,那木氏小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