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75)
“清黎,开始吧。”
清黎微微一笑,吹灭手里的火烛。屋内陷入昏暗,只剩五角正在燃烧的白烛。
清黎脱去自己的外袍,双手虔诚地举着红烛,围着曹贵妃一圈圈打转,裙尾的薄纱好几次要覆在火烛之上,差点燃起。
朱唇轻念:
“曹易烟,阖上双眼。”
“生人绝不可以亲眼见到亡魂,所以我拟了另一条方法,另辟蹊径。”
“你只需要记住,招魂一旦开始,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可以睁眼!绝不可以!”
曹易烟点头,清黎用一条黑布裹住她的双眼。
红烛泣血,清黎将火烛燃烧后的蜡油全部倒在自己的掌心之上,掌心一阵灼烧的刺痛,痛得她紧皱起了黛眉。她走到寝宫角,来到宋清衍的冰棺前,用手心的蜡油一字一句写下古来的梵文,一撇一捺,重叠有度。
清黎一把推开棺盖,将二人的定情信物放在宋清衍的额前。
随着清黎不断哼着归曲,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愈来愈浓。清黎明明在唱,可在这漆黑的夜里听不到一点声响,因为是唱给这寝宫之中唯一的死人。
宋清衍胸上腐烂的伤口正在肉眼可见飞速的愈合,苍白的身体也渐渐恢复至暖色,接着他的睫毛开始轻轻煽动,连带着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抽动,手指脚趾不停地在扣着棺,接着他如梦魇一般地睁开眼睛,端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翻转自己的双手,然后摸着自己的脸颊,感受着这久久未触到实感。他转头看到清黎时,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正欲开口询问,却被清黎一巴掌堵住嘴巴。
清黎示意他哑口:亡魂不能在人间留任何一口气,否则从此以后你非人非鬼,也不是魑魅魍魉。
曹易烟还在焦急地等待中,听不见清黎说的话,也更不知道宋清衍已经醒了。
清黎指向地上五角的白烛:蜡烛燃尽时,你将会重回忘川,抓紧时间。
宋清衍顺着清黎的指间方向望去,空无一物,却听到清黎又说:走入阵法,有人已经等了你十年之久。
他心中已有感应,不禁红了眼眶。
~
谢必安倚靠着栏杆,打量着站在庭中的萧璟云,不由得心中有些暗暗为清黎感到高兴。从他的角度望去,长眉微挑,眉骨深刻,萧璟云虽然气质偏冷,但浑身上线散发着一种不同于其他上清仙官的清廉端正之感,就像不受淤泥侵染的佛莲。
谢必安平时也算是个话痨,可是单独和神君转世的萧璟云相处,总还是有些紧张。若是贸然搭话,仿佛有种阴府小人攀高枝的阿谀奉承感,所以索性耐着性子,闭口不言。
这漫长的时间,萧璟云就一直静静地守在此处。
他是耐得住,可谢必安如清黎一样一刻安生就如换身上下有着蚂蚁乱爬,好在萧璟云终于开口:“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谢必安直起身子,捏着声线:“清..白?民女叫清白。”
仅一句,萧璟云便又不说话了,谢必安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瞎取的名字雷到他了。怪自己没有准备,着急之下光想去自己白无常的名头了,所以瞎诌了清白这个名字。
谢必安双手枕在脑后,一脚翘在另一脚上,望着无星无夜的天空,心中隐隐伸出不好的预感。
本以为和二人之间的话题就此沉寂于大海时,听见萧璟云又问他:“清黎...清黎身上的烧伤从何而来?”
谢必安反问道:“民女还以为殿下还在怀疑我是否真的为清黎的长姊呢?”
萧璟云冷锋淡淡一扫谢必安如此‘随意’的躺姿,和清黎行径一模一样。
“先前曾有疑虑,现在没了。”
谢必安笑了笑:“殿下很在意清黎身上的烧伤吗?”
“我想知道何人所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不过是胞妹小时候不小心被正烧开的炉水给烫了一下,没有那么复杂。”
萧璟云淡淡回道:“不愿告诉我?”
“可事实就是这样,不必深究,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故事。”谢必安张开五指伸向空中,缓缓道来。
“就给殿下讲个发生在很久以前南陵流传的故事吧,有点故弄玄虚。有个女孩一出生,父母就意外身亡。接着女孩渐渐长大,被发现与周围人不太一样,她总是能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明明河中无鱼,可唯有她能看见。村里人原先只当她是在说胡话。可是随着女孩说出来的胡话越来越多,村民开始害怕这个怪人,经常驱打她,故意不给她饭吃,想让她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