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73)
她指甲片红润带着细闪将自己的落发挽起,接着捻起萧璟云指尖的梅花簪在自己的绾发上,双珠玳瑁簪,再添一朵白玉梅花,用玉绍缭之,更显皎若秋月,姿色天成。
林晚笙微微向萧璟云俯身,纤纤玉手勾起梅花一侧耳边的鬓发,一股女子羞态:“原来璟哥哥还记得?幼时我最喜欢梅花,却因幼时个子太小,够不到树枝上的花朵,便只能躲在树下哭泣。这时璟哥哥都会伸手摘下花朵,替我簪在发间。”
“只是没想到,这幼时的事情了,璟...殿下还记得?”
林元正神色稍稍缓和,信了林晚笙这番说辞。
又正好御前太监汪怀言前来宣执旨,召征南将军前往昭和殿商议空缺的司治之位该由谁接替,他匆匆行礼便跟着汪怀言一道离开了。
隔岸观火的谢必安此时饶有趣味地观察着清黎的脸色,杏面桃腮的小脸此刻像含着一个蟠桃一般,有些发气。他有意戳破此气:“美人计好像没有用啊,还是抵不过竹马之情。我怎么就没见过萧璟云对你有这番柔情呢?”
又接着调侃道:“不过我想你也不在意,谁能让扶桑开出情花,我想你都会跪地朝她谢恩。要是再能把他弄哭,我想你会感恩戴德地朝她再磕几个响头。”
清黎摆摆手,看着黄昏已经渐渐拉下帷幕,日头也悄然降至水平一线,半遮半现。她拉起还在看戏的谢必安,掐着点,匆匆赶去云台殿布置最后的魈旗。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暗云的笼罩下失去了往日的荒凉,双花柄紫金炉鼎散发着沉木香,此刻却飘然无味,被这闷热的气压席卷消亡。
林晚笙贴身靠近萧璟云,双眸微垂,轻声说:“我从未想过父亲会因朝中利益逼迫你娶我,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由心而定,不用你回报的。”
她怡笑道:“璟哥哥,你若以此事选择了我,我反而会有些担心你我之间是否是因利而结合。”
萧璟云语气淡淡的:“你多虑了。”
林晚笙指尖眷恋他的华服,眼中满是欣喜:“我就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是不是?”
萧璟云往后撤了一步:“也,并无此意。”
林晚笙的手停滞在空中,缩也不是,进也不是。
萧璟云:“郡主如今出落大方,可以亲自摘下梅花了。”
林晚笙眉黛愁容,拼此最后一搏:“璟,你还记得我们儿时在晟宫亲自种下的寒梅吗,十年雪梅只为这一次花期,如今已经花开。可高处的寒梅,我始终摘不到,可否帮我?”
“可以捡落花。”
萧璟云言语冰冷,如往常一致。
林晚笙放下了所有身段蜷缩在地上:“璟,你曾说过你不懂情爱,也不会有心悦之人。这句话,可曾变过?”
萧璟云不答,转身离开。
林晚笙忽得出声,将手中的画轴递给萧璟云,哀求道:“月末是我的生辰,我唯有一个愿望。树枝已画好,最后一次,帮我添梅,好不好。”
萧璟云应下,接过卷轴,又再添一句:“我已成婚,就别再提往事了,对你我清誉都不好,林将军也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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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伸手不见五指的墨黑看不清四方。宽大无人的云台殿一片死寂,就连一点轻声都能引来回声,仿佛置入镜中倒影。四周悬挂的纱帘陈旧破烂,桌椅器皿都已布满厚厚的灰尘,唯有铜镜反射着一丝光亮照在室内。
清黎有些发冷,双手摩挲膀臂生热。
谢必安已经在五角点在白烛,又按秩序在道路两旁点火烛。
清黎赶紧缩过去取暖,双手悬于蜡烛上。
谢必安掩唇笑道:“真不晓得,这么怕冷,是怎么在忘川那么寒凉的地方呆上百年的。”
清黎揉搓双手,嘴唇哈气:“我原本不在忘川。我记得我刚飞升的那会儿,被仙官直接安排在了十八层地狱之中的第六层(铜柱地狱)看守死魂,那里简直热得像蒸锅。驻守千年的鬼老前辈还是头一次看见仙官来地狱当鬼差,还以为我是犯了什么天条被发下来的。[1]”
“接着在铜柱地狱打了十年的苦工,每日我就是负责扒光罪魂的衣服,然后将他们按在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上。然后不停地往管内加炭火,必要时还要拿着小蒲扇不停地煽风点火。”
“有些罪魂气急了,就朝我吐口水。我面上不计较,转头就往铜柱内加十倍的炭火,将铜柱管壁烧得通红,烧死他们!”
谢必安疑惑许久,终于问出口:“你有仙家亲自点化,不应该去上清仙境吗?怎么就来了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