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153)
眼前之人身份尊贵,且生性清冷, 他们虽为扶桑的四方护法,可对眼前之人知之甚少。
仙资最高的青龙自认倒霉,委身领下重任:“我等四方星宿仙恭迎神君,不知神君下凡历经了何种劫难?可否讲与我等听听?相信得了神君阐教,我等仙法和心境等大有突破。”
脸上对称三条白印爪子的白虎回道:“青龙你没有下凡历劫,也是不知。神君怎会有凡尘的记忆?肉身留尘,仙魄归天,俗世的记忆便也消磨的一干二净。”
青衣玄武缕着胡须,频频点头:“凡尘记忆留着,多也残留着人性的俗气,怎会利于修仙?所以,众仙魂魄归天路过仙泉时都会折下一枚绿叶,喝一口仙泉,忘却前尘。”
青龙疑道:“那岂非可以不喝?”
从玄武身后探头出来了一位黄衫女子,朱唇咬着指尖:“怎会有仙家要留着俗世的记忆呢?自古历劫,皆是灭其人欲,在生死之间悟道,那么痛苦,谁会留着?也就月老那对犟骨头满嘴念着情爱,还不把天规放在眼里,不配为仙!”
朱雀杏眸里荡漾着笑意,乖巧坐在扶桑身侧,神情难掩饰对其主的倾慕之意:“神君心中系着全是三界安危,存在即是清规铁律,我等青睐。”
“你这说的哪的话?我并未含恶意揣度神君,只不过好奇一问罢了。”
说完客套话,青龙揣着扶桑的冷脸喜怒不显,也不知道再言些什么,一神和四星宿似乎不约而同开始了静坐打禅,无人再开口片语。
仙树下仙鹤展翅落地,幻化为人形:“上清众仙家已在天阶上恭迎多时,神君可要一见?”
扶桑目光扫下清阳峰下的白玉长阶,为首仙界是掌权多年的仙乐、儒雅风趣的白诀,豪爽炽热的真阳,身后顺着仙界排序伏跪至天门的众仙,眼通八方一直扫向最末尾的南天门,身份低微的小仙和仙娥们群跪在此。
他已无意再看,静静阖上双眼。
心念着,清黎果真不肯与她想见,果真那份都是假的...
“不见。”
语气渗出寒气刺骨的冷意。
*
夜风轻摇,银蝶领路,清黎也不知赤脚走过了多久,饥渴难耐地走在漫漫三十里黄泉路上,口唇渴到蜕皮、身子也在孱弱乏力,顶着烈日快要栽倒下去之时。
突然不见天日的黄沙中雨将甘霖,浇润着口干舌燥快要奄奄一息的亡魂们。
黄泉不曾降雨。
今日破例,也只是因神君降世,普天同庆,并非怜悯。
亡魂自是不明原因,但仍在雨中跪地,生生闷响磕在搀着尘土的雨水中感谢着宽宥的恩情,热泪融着雨水流淌在脸上:“多谢上苍!多谢上苍!”
清黎临近奈何桥边,从忘川那头的喧嚣声喧闹不停的嘈杂声便入了她的耳朵,鬼魂们叽叽喳喳蹲在桥头,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啊?两位仙君怎会来忘川?”
“司命星君来忘川不足为奇,怎么连夜游神也来了忘川?”
沉寂多时的鬼晓生翘着胡子,本就对清黎熬不出汤破为不满,更是借着此刻落井下石:“这孟婆的位子早该换人了,也不知为何一直被清黎强占着,也不知毁了多少人的往生。莫不是天界终于看不下去了吧,要来收了她。”
其中有受过她涌泉之恩的小鬼见清黎来了揣这小步子跃上奈何桥扑一声拉住了清黎的衣衫,结结巴巴地说出口:“阿奶,别去...他们....不. 不怀好意...要...要..带你走...”
小鬼身高不足四尺,自是拉不住清黎反而被托着一路前行。
站在桥头的轩瞧着娉娉婷婷走来的女子,生得明艳动人、灼若芙蕖,嘴角也难免浮了点笑意,手悬在孟婆汤上轻轻拨弄着烟波,丝丝缕缕的烟气从他指缝尖寥寥腾空。
“难怪啊,难怪神君还有..我身边的司命仙君都会动了心。”轩笑着打量着司命极力隐忍的表情:“这万年主上对你的信任远超于我,特意交神君的命簿通通交给你,没想到我们司命仙君如此博爱还助他得道成神!”说罢,他笑出讥讽。
司命目光混浊,后背被打神鞭抽搐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仅仅一鞭打得他丧失了万年的修为,伤口即便用上仙药也迟迟不见好,深可至白骨。
他知道,是他自找的。主上命他毁了扶桑的飞升,艰难抉择之中,他隐藏自己的情意,活得不像自己,纵容清黎下凡破了他的命格与他成婚,让他动情,还破了色戒,同时特意给扶桑编了个众叛亲离、惨死的结局,未料到他临终之前依然未生一丝一毫的怨念,真然放下了所有,悟出三根清净的道法,飞升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