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意思是?”
“不用我们出手,他也会因为自己的力量爆体而亡。”慢慢说出这句话,叶墨槿终于微微松了口气,他第一次如此忌惮一个人类。
管风和其他几名近卫也感受到了他的谨慎,但眼前所见确实令他们不得不将这个李南落视为大敌。
少年落到平地,周围早已是一片废墟,他握紧双拳,却依然克制不住那股狂躁的力量,双目流下血痕。
吓呆的民众眼睁睁看着那个比妖物还可怕的少年,看着他的双耳、嘴角、鼻间也开始流下血来。
力量快要失控。
“带他们——走!”李南落颤抖着,声音嘶哑。
“别急,此地乡亲们自会离开,但我们会留下见证,你因为信任妖物而落到何种下场。”
近卫驱逐百姓离开此地,百姓奔逃,大内近卫站立一旁,冷冷旁观的叶墨槿高坐马上,往下注视。
“李南落,你枉为相爷之子,居然沦落到于妖物为伍,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叶墨槿摇着头,其他近卫也流露出鄙夷的目光。
“妖物从不会为人停留。”
“你等的妖,已经舍你而去了。”
“阿夜会回来的!再多说一句,我就将这里夷为平地!”少年双目充血,执意认定他所相信的,眼瞳一片血红,俨然已形如妖物。
“阿夜?你叫的这么亲昵,看来当真与它关系匪浅,你认定它会归来,但它为何还未归来?过医馆而不入,它只是想将你这个麻烦丢弃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回来?!阿夜!
心里似乎有两个他,不断拉扯。
一个说,因为他也遇到了麻烦吧,他一定会回来的,一路上都是这么走过来,都是他在你身边。
另一个却说,你醒醒吧李南落,他是妖物,他总有种种理由,从未明白的告诉你为何要帮你,为什么一直在你身边,妖怪不都是这样的吗?他们出现祸害了人,某一天又突然不见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
自然之力汹涌而来,令他的经脉胀痛,被大自然可怖的力量充塞全身,胀裂的头脑再也无法维持清醒,他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皮囊,在下一刻就要爆开。
“你很快就会被这股力量粉碎,这也是那个妖物给你的力量吧,它只是将你当做一个有趣的游戏,只是想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模样而已。”
“李南落,不是没有人得到过妖力,只是他们都死了,你也会死。”
“你和被妖物蛊惑的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你会七窍流血而亡,而这都归咎于那个妖物。”
叶墨槿的每一句话都在动摇他的意志,李南落相对的手掌剧烈颤抖,黑发早已狂乱,血红的眼不知望着何处。
“你——给我闭嘴!”怒吼中他飞身而起,双掌连拍,飓风呼啸着发出嘶鸣,那股能将人压的粉身碎骨的力量再次出现。
“佑我华胥!”五把长剑交错,掌剑相对,五名近卫裸露的皮肤上那一道道暗青色的符文再次亮起。
从手背一直到脖颈甚至到脸上,那层符文透出诡异的光芒,也令近卫坚不可摧。
眼前再也不是轻易能取胜的敌人,李南落陷入了困境,他不得不借用更多的自然之力来应对眼前的大内近卫。
狂暴的风不知何时开始肆虐,倒塌的房屋和错乱的力量将周围一切破坏殆尽,再也没有半点温润模样,黑发红眸的少年陷入了狂乱的境地。
充塞于每一条血管经络的力量除了毁去眼前的一切,也像是要连他一同毁去。
“还差一点……”叶墨槿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涟漪,那是一丝微笑。
还差一点他就会死在自己手中,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加速这个过程,管风也放松下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大人,我听说……陛下似乎想要活的。”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留这样的人在世上,是天大的隐患。”叶墨槿面无表情,继续观战。
管风立时闭嘴不再多言,看来,今日大人是要为华胥国除害,无论陛下如何决断,他都已将这个少年视为威胁。
这个时候李南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的五官流出血水,皮肤里也开始渗出血来。
犹疑的内心被不甘填满。
“阿夜——”他终于嘶喊起来,穿过长街,穿过废墟,回荡在整个城镇里。
“它不会回来了,你只是又一个被妖物玩弄的可怜人类罢了。”叶墨槿用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他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被妖物蛊惑,或为友人,或为情人,或为亲人,但最终妖物厌烦了游戏,突然有一天消失踪影,将人类舍弃。
被留下的人类,他们此生都会活在失去的阴影之中,而在他们被蛊惑的时候,无论做出什么有悖常理的事,都需要自己去背负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