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说沉重了，”回复过来又换了张笑嘻嘻的面皮，她趁珀西失神又想和他勾肩搭背，拿肩头怼撞他，哥俩好似的，“开心点嘛。换个角度想，这件事我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你知道。”

“——你看，我们是好朋友吧？”

第91章 一首生日快乐歌

弃置的乐谱被她撕下一页捻在指尖，三下五除二变成一只小跳蛙蹲在白键边。一压，跳——蹦出一秒的高八度。

珀西还在弹琴，抽空瞄了眼那只纸折的青蛙，“谁教你的？”

“教手工的老师，”戎怀玉打个呵欠，百无聊赖往前一推，“和你有缘，送你了。”

“有缘？”

“像你啊，”她不假思索地补充，“你也是稍微一压就蹦得老高——一生气毛都奓起来了。小殿下，要不是你运气不错家世好，这样的火爆脾气，没点仆从护着准要被人揍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你如果听得住劝还是收敛一点吧，啊？”

珀西：“……”也不瞧瞧究竟是和谁不对付才会聊不到三句又奓毛，但是这次小殿下居然鬼使神差地收敛住了。和她一起生活真是能让好脾气见长，他的度量最近是肉眼可见的有容乃大。

把琴谱的最后一节弹完，珀西收手转头，瞥了眼继续捣鼓折纸大业的戎怀玉，忘记开口损她一笔是因为另有所图，“戎怀玉，”他心底有个沉浸已久的疑问，“你明明是将军之女，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朝岁楼卖艺为生呢？”

“因为不是亲生的呗，”她随口答道。

珀西皱眉，“别胡说八道。”

她抬眼睨他，“你好奇这个？”继而遗憾地摇摇头，“恕不奉告，这是最高机密，非至亲好友——”

“——可你说我们是好朋友——”

抢答：“当然是我说的，不过你似乎从来都没承认过吧？还是说我们可爱的小殿下表面上顶着张别扭的臭脸其实心里……”她主动凑上前去试探他，“唷，脸红了！原来你也这么喜欢我啊。”

“也”字就用的很传神。

小殿下手一震在黑白钢琴键上拍出一排混乱的杂音，蹭地一下跳起来陡然推开黏糊上来的戎怀玉，“叫我殿下！还有，我不可爱！”这只软绵绵的兔子又开始虚张声势地瞪人，刚想开口讲话驳斥回去但却噎了噎，“……让你当我朋友就算抬举你了，别不识好歹……普通人还不够格呢！……等等你手往哪抓呢？！”

“肩膀啊，哪儿又不行了？殿下？”有时候真觉得她没有半点娇羞的女儿样，除了那张脸长得还算凑合。行为举止大大咧咧跟个男人似的，搂过他肩头半点不带嫌，“那就是说在殿下眼里我不是普通人咯？哈，我识得好歹的，多谢殿下抬举！”

笑到眯起眼睛窥不清真实想法。小殿下总觉得她常年敷着张假面皮，但凡有点表情从来都是奸诈又虚假，可现在他却发自内心地认为这次是真的，她在笑，夸张到带动他肩膀一起抖动，不知道获得了什么，可能是糖。

“那么——为了庆祝我们的友谊，”她高高举起他的手臂，得胜的姿态，“就让我们一起用钢琴弹一首生日快乐歌！”

“……”这又哪儿跟哪，小殿下听了简直无语，“喂，又不是有人过生日。”

戎怀玉理直气壮：“这首比较喜庆嘛，而且我只听过这首。”说着当场哼了段出来。

搞得谁没听过一样。珀西翻白眼，“你会弹？”

戎怀玉：“不会。”

珀西：“……不会你弹什么弹？！”

戎怀玉：“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教我。”

在镶金嵌银的温室里呆了十六年，何时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小殿下深吸一口气免得被她气撅过去，“你等着，”这种时刻都没忘耍帅，掰弄关节顺带练了个小调音阶增加手感，“看清楚了，我最多教你三遍。”

戎怀玉很给面子地哇一声，凑过来，“你教呗，”她说，“我学东西很快的。”

……也是，教女红的老师说她天赋异禀。

珀西：“那只教一遍。”

戎怀玉提出抗议，“怎么这样！”趁小殿下不备，她的手噌一下就窜到对方已经摆好的手势底下了。四只手左左右右重合，指腹压指甲，她的指骨节居然要比他大一倍，看起来突兀，像一对叠合的雌雄蜘蛛，奇怪。“这样加深记忆，学得更快，”她很满意，“你就在我手上弹吧。”

但珀西一时间恍惚只记得手心底下传来的温融融的触感，这么一来两人靠得更近。或许是过于思念才会让他在戎怀玉身上再度嗅出一股熟悉的檀木熏香，春风化雨地无声囊括所有，既神性又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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