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城堡(137)
洛伦·佛里思特没有说话,他看着沙盘的目光略有些涣散,只感觉胸腔中没由来的一阵悸动。
……
1219年十二月。
佛里思特城堡内,埃弗里终于从那眩晕中缓过神来,他抓住一旁来自瓦尔顿领使者的手臂,哑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使者哆嗦着嘴唇,取出新瓦尔顿侯爵的亲笔信:“……夫人逝世了。”
埃弗里将新瓦尔顿侯爵的亲笔信攥得褶皱不堪,他抬眼看着前面,抬着棺木的仆从在走廊里缓缓靠近。
他闭了闭眼睛,叫过自己的侍从:“这个消息,不要送往前线。”
侍从一愣,低头道:“刚刚尼勒大人令人快马传信。”
尼勒就是内勒·罗伊斯掩藏身份后所用的化名。
埃弗里目光一利:“谁给他不经过我同意就做主的权力?”
侍从被他目光中的凌厉逼得说不出话来。
“把人追回来。”埃弗里道,他声音不大,却听得让人战栗,“如果追不回来,那些给他开方便的人,就替他担着后果吧。”
“另外,把尼勒也给我绑来。”
侍从心中一凛,行了个礼后就利落地安排了下去。
埃弗里转回头,先将母亲的棺木安排好,接着就拉着瓦尔顿的使者回到房间问话。
但其实也没什么可问的了,新瓦尔顿侯爵写了厚厚一封信,把使者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写了进去。
埃弗里把其他部分匆匆扫过,先找到与母亲相关的部分。
新瓦尔顿侯爵也并不清楚艾琳遭遇了什么,她并非在瓦尔顿领出的事。
在到达瓦尔顿领的第二个月,就有伦恩伯爵的使者前往瓦尔顿领,瓦尔顿侯爵并不清楚他和艾琳谈论了什么,但大概是愿意为佛里思特领伸出援手这一类。
后来,艾琳就前往了伦恩领,再后来,她就被伦恩的人抬回了瓦尔顿。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尸身仍无法久存。新瓦尔顿侯爵就做主令人验了尸。艾琳的死因与老瓦尔顿侯爵相类,却有不同。
之前老瓦尔顿侯爵过世,只传出来是遇刺身亡,但并不知晓确切原因。现在新瓦尔顿侯爵将之在信中写明,老瓦尔顿侯爵是失血过多而亡的。尸身苍白无有血色,这看起来像是遭遇了吸血鬼的袭击,然而身上却没有咬痕。
况且,他们身上都佩戴有相当强大的护身符,鲜少有吸血鬼能够靠近,更别提无声无息地将人刺杀。
艾琳同样如此,只是区别于老瓦尔顿侯爵的是,她心口有一处两英寸深的利器刺伤,伤口与她身上携带的一柄短匕相合。
使者已经将短匕送上。埃弗里看着那精巧的银质短匕,呼吸略有些不稳。他认得这匕首,这是父亲送予母亲防身的短匕,上面雕刻着符文,吸血鬼是不可能拿得起这柄短匕的……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埃弗里的侍从走了进来。
艾琳夫人的死讯才被送来不久,被安排传信去前线的人也没有跑出多远,轻易就被追了回来。但内勒·罗伊斯是与传信人一同出城的,他与传信人不在一起,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此前埃弗里安排在内勒·罗伊斯旁边的两个人,被发现死在了马房里。
埃弗里的手指颤了颤。
内勒此前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埃弗里也是出于谨慎才在他身旁安排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武艺不差且心怀警惕之人,仅凭内勒自己绝不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母亲的那张请柬,也是内勒送来的!
埃弗里咬了咬牙,先将其他事情一一安排好。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母亲的葬礼需要尽快从简。
瓦尔顿的来人需要安排好,新继承的侯爵在信件里表达了歉疚与友善,两个贵族的离奇遇刺在贵族们中引起了些许动荡,瓦尔顿侯爵表示愿意联络他们维系对前线的物资支持,埃弗里也需要尽快回信。
前线正是紧张的时候,母亲去世的消息送往前线也只能令父亲分心,这消息需要暂且压下去。
内勒·罗伊斯不敢继续呆在佛里思特领,需要追捕。
城堡内隐藏有内勒的帮手需要搜查……
暗夜降临,人们不会再出现在没有庇护的场所。白日的工作暂且落幕,埃弗里独自呆在书房里,他紧紧握着那柄银匕,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嚎般的呜咽。
……
埃弗里开着他那辆暗红色的小汽车驶向佛里思特城堡,夜风吹拂出满面凉意,他指尖轻敲着方向盘,惯常浅笑的嘴唇里低低哼着一首小调。
侦探努力分辨着歌词,那是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愿你永不经历,灾难分离之苦。让我为你祈祷,于夜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