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二少爷。”在聂睿庭开吃前，他说道。

聂睿庭手里的小叉子顿了顿，准备叉蛋糕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他，一脸认真地说：“对了，颜开……开，你还没有给我礼物呢。”

“呃？”

“我们人间在过生日时都要送礼物的，”见颜开发愣，聂睿庭摆摆手，很大度地说：“不需要很贵重的东西啦，只是个形式。”

类似大人的言辞，颜开怀疑他是否真懂这句话的意思，见小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脸明显想要的架势，他更确定了，这话是聂睿庭从电视上模仿来的。

他摸摸口袋，这是意识世界，就算他送礼物给聂睿庭，聂睿庭也是收不到的，但看着孩子充满期待的神情，拒绝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想了想，说：“那我送您一句承诺——二少爷，在今后的人生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这次他没用敬称，他把自己放在了跟聂睿庭同等的位置上，以示这句话的郑重，身为执事，不需要永远留在主人身边，但如果换个份，他不介意一直陪着对方走下去。

那个蛋糕聂睿庭吃了很久，吃完了颜开切给他的那块后，又去吃整块的，叉子他嫌小，直接拿勺子挖着吃，可是这东西太腻了，尤其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所以一开始聂睿庭还吃得很快，没多久他的速度就减慢了，却始终不肯放下小勺子，挖着蛋糕不断往嘴里塞，导致嘴上脸上沾满了鲜奶油。

看到他这副模样，颜开很担心，他太了解聂睿庭的个性了，这个人看似随和，凡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如果真认准一件事时，是非常执拗的，最初他还不太明白聂睿庭的做法，以为他是在发泄不快，但慢慢的有些懂了。

只是他怎么会有这么笨蛋的主人啊？

“不要吃了，再吃下去您会吃撑的。”

聂睿庭无视颜开的提醒，只顾着埋头大吃，颜开只好放弃了规劝——既然这是意识世界，那就代表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他劝阻也没用，于是选择站在一边默默地陪他。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闪过车灯的光亮，聂行风回来了，颜开看看还在努力吞蛋糕的聂睿庭，他闪身飘到了屋外，刚好看到聂行风从车上下来，开车的却不是聂翼，而是聂家的老管家，在这多事之秋里，只有这位老人忠心耿耿地留了下来。

聂行风下车后先跟老管家道了谢，目送老管家把车开走，才转身回家，来到客厅门前。

颜开在旁边跟随，眼见着聂行风就要走进去，却临时刹住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颜开看到聂睿庭还在餐桌那边跟蛋糕奋斗着，蛋糕被他吃掉了大半，由于吃相太粗野，导致桌上溅满了奶油，狼藉一片。

聂行风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不仅没进去，反而又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怕被弟弟发现自己在这里，颜开在旁边看得着急，想拉他进去，手伸到一半后却停了下来。

因为聂行风哭了。

他边哭边迅速往后退，靠在墙壁上用袖子擦着眼泪，啜泣着说：“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让公司垮掉，不让弟弟吃一点苦。”

这是颜开第一次看到聂行风哭，他想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转头看向客厅里还在努力吃蛋糕的人，他有些明白了他们兄弟的想法。

——弟弟怕爷爷跟大哥看到朋友们都没来，会担心他，所以做出大家一起共享的假象，而哥哥不想破坏弟弟努力制造出来的假象，所以选择回避，这就是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最质朴的亲情，也是属于人类固有的感情表达。

聂睿庭开始打嗝了，休息了一会儿后，又拿起叉子挖着蛋糕往嘴里送，看他的表情一定吃得很难受，却始终不肯放弃，颜开以前常觉得他蠢，现在却不知道为何心弦被触动，隐隐作痛起来。

这就是二少爷讨厌奶油蛋糕的原因吧？

这种感觉让颜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实在忍不下去了，进去想阻拦他，谁知就在他踏步的那瞬间，眼前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颜开开！”

随着叫声，颜开被掳进了黑暗空间，但黑暗只是刹那间的事，他很快便重新置身于光明之中，衣服被抓住用力拽，相同的声音凑在他耳边再次大叫：“颜开开！”

呼唤没有拖长音，看来不是幼年版的二少爷在叫他，而是现实中的人。

颜开睁开眼睛，就见那位被催眠的二少爷已经醒过来了，抓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一脸惊慌地问：“颜开开你还好吧？刚才你一点气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死了。”

他本来就是死的，还要怎么死……不，他从来就没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