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真相您没有对吕铮提起。”

“是啊，”聂睿庭往后一仰，靠在了座椅上，“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很自私，虽然闫景山犯了罪，但对我来说，他始终是朋友。”

“二少爷您想多了。”不想聂睿庭为这种事自寻烦恼，颜开决定说出真相。

“嗯？”

“您小看吕铮了，那些小细节既然您都发现了，您觉得他会忽视吗？”

颜开扫了一眼后视镜，刚好跟聂睿庭的目光对上，他平静地将眼神移开，继续说：“但那些证据并不充足，就算拿上法庭，也会被闫家的律师轻易驳回，吕铮是老油条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不会去做，反正案子破了，他的职责也算尽到了，何苦去自找没趣？您真以为他有怀疑您杀人吗？他只是在逼您找出真相而已，这次的嫌疑人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一个小警察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惹上麻烦，但如果断案的是您，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您说错了，相信也没人敢指责您什么。”

既然吕铮都能觉察到他跟鬼魂交流了，那发现真相对吕铮来说应该不困难，想到这里，聂睿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他不介意帮吕铮，但讨厌这种被利用的感觉，回想这两天跟吕铮的交流，他想也许真相被颜开说中了。

“颜开，你总是会把人性想得这么坏吗？”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也许没那么黑暗，但也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美好，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他自私的一面，完全的公正在这世上是不存在的。”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叶飞是自杀？”

颜开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

所以才一直没跟他提起吗？因为直觉无法说明任何事实，而他也不会信。

聂睿庭的情绪有些低沉，看着窗外不断被甩到后面的风景，他自嘲地想，大家都是这样，身边最亲密的人反而是最不被信任的那个。

“王子一开始就对叶飞反应激烈，可能是发现他要死了吧，希望我能帮到他，”摸着宠物稍微竖起的耳朵，聂睿庭慢慢说：“可惜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否则也许叶飞就不会死了……颜开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被对方利用了，却还是希望他可以没事？”

“您不必自责，没人可以救别人，能救的只有自己。”

其实比起这个，颜开更想说他并没有觉得聂睿庭蠢，反而很喜欢他这份善良，他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丑恶，那些由自己来面对就行了。

这算是在安慰他吗？

对于颜开偶尔表现出的体贴，聂睿庭感到很受用，心情很快就转好了，想起这次一连串的杀人事件，他叹道：“颜开，人的嫉妒跟仇恨真这么强烈吗？强烈到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程度？”

聂睿庭难得的称呼他全名，颜开抬起头，微风轻拂，拂起他两边银发，缓缓道：“二少爷，以您的身份，也许这一生都不会有嫉妒别人的机会，但作为怨念聚集而成的鬼，我要告诉您，这世上只要有人存在，嫉妒的感情就永远不会消失，仇恨远比您想象的来得更可怕。”

真是这样吗？

回想这次的温泉之旅，聂睿庭想也许现实真是如此吧。

“少爷，其实您挺好的。”

沉思被打断了，毒舌鬼执事居然会赞美他？聂睿庭不由得受宠若惊，就听他说：“许多时候，我都觉得您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类好太多了，所以我可以忍受您的许多坏毛病，留在您身边。”

那可以请您不用忍受，远远地离开我吗？

听着这段明褒暗贬的话，聂睿庭不爽了，收回眼神，冲在前面开车的执事说：“有件事我忘了说，你知不知道那晚在旅馆，因为你的擅自离开，我差点没命？关键时刻你总是不在，我要你这样的保镖执事干什么？你不过就是去找只手机嘛，需要找一夜？”

颜开不说话，聂睿庭想了想，觉得不管怎么说，颜开也是为了帮他，这样指责人家好像不太好，他清清嗓子，正要找个借口修好，就听颜开说：“对不起，是我不对。”

聂睿庭怔住了，他耳朵没出问题吧，这只一向眼高于顶的面瘫鬼居然会跟他道歉？

“其、其实也没什么了，你不用在意，反正我早就见鬼见习惯了，可以自己解决的。”

“我没在意，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冷淡的话表明颜开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聂睿庭脸上的笑再次裂纹了，给王子做了个手势，让它上前咬人。

王子训练有素，得到主人的命令，它立刻窜到了前面的座位上，但是仰头看看颜开，它马上呜呜叫了两声，不需要颜开做任何表示，就自动两腿一蜷趴到了地上，做出讨好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