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吕铮来拜访,名曰探望聂睿庭的病情,实际是问案,听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俨然把自己也当成了疑犯中的一员,聂睿庭不耐烦了,将正在喝的红茶放下,正色说:“我一直以为虽然你的四肢不发达,但至少还有个健全的头脑,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二少,请不要想太多,我只是例行问话,因为这里每个人都有时间跟动机。”
“但我没有条件,你觉得以我的身体状况可以把人推下山崖;可以毒死人,再轻易跳下二楼逃跑吗?”
“本来是没有,但昨晚看到你逃跑时的灵活模样,我觉得有关这一点还有待调查。”
吕铮的目光落在聂睿庭的双腿上,显然对他是否真是轮椅人士持怀疑态度,这也不能怪他,任何人在看到聂睿庭见鬼时的快速奔跑后都会这样想。
“我真后悔在钻石事件里救人。”
发现导火索烧到了自己身上,聂睿庭咬着下唇嘟囔,这个小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孩子气,吕铮急忙举手澄清,“你别误会,我这真是公事公办,从私心来说,我并不希望你与犯罪事件有关,只是……”
对视聂睿庭投来的不悦目光,吕铮打了个哈哈,“微妙的是,每次犯罪事件都会有你参与……”真是让人不怀疑也难啊。
读解到吕铮没说出的那句话,聂睿庭更不爽,给在旁边用骨头玩具磨牙的王子使了个眼色,王子立刻跳起来冲吕铮扑去,它还不是成年犬,但架不住速度快又凶悍,吕铮被它轻易扑倒了,王子跳到他身上扯住他的衣服乱撕,没等它动牙开咬,吕铮已经吓怕了,一边躲避狼犬的威吓一边大声讨饶。
聂睿庭给王子挥挥手,示意点到为止,谁知小狗玩上瘾了,根本不听他指令,最后还是颜开拿起小零食扔进食盆,它才松开吕铮,乐颠颠地吃东西去了。
看着趴在地上捂着嗓子不断咳嗽的警察,聂睿庭很优雅地品着手里的茶,说:“看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凶手,我得把凶手找出来才行啰。”
“你行吗……不,我是说你有线索了?”为了避免再被狼犬缠上,吕铮及时改了提问的内容。
“如果在晚餐后你把他们都叫到山崖前的话,我就告诉你谁是凶手。”
聂睿庭将写好的纸条递过去,吕铮探身接了,看了一眼后又疑惑地看他,“范围这么窄?”
“相信我,如果等到明天,范围会更窄的,因为差不多都死光了。”
“那还拖到晚餐后?”
“因为我还在等联络。”聂睿庭对他说:“一份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的联络。”
说是晚饭后,但其实真正有胃口吃晚饭的只有聂二少一人,看着他将老板娘特意准备的四菜一汤全部捧场吃完,颜开不得不钦佩他的乐观精神,虽然这种乐观时常给身为执事的他造成困扰。
“为什么大家都没有胃口?”吃饱喝足后,在去山崖的路上,聂睿庭疑惑地说。
颜开在后面推着轮椅,很想问──为什么面对人命案、恶鬼出没、被神秘的人吸血后,您还能这么有胃口?
可惜在他发问之前,目的地已经到了,由吕铮联络,闫景山跟李子淮已在那里等候了,跟两人刚上山时相比,他们都憔悴了很多,尤其是李子淮,聂睿庭感觉一夜之间他多了很多白发,额头用纱布缠了几圈,再加上一身褶皱的衣服,堂堂一介董事看起来比流浪汉还落魄,相比之下闫景山稍好一点,他表情淡漠,眼镜片折射了霞光,看不清镜片后是种什么样的目光。
太阳快落山了,夕阳在每个人的脸上泛起淡金色的光芒,不远处的山涧流水夹杂在乌啼声中,在山谷间不时回响起悦耳之声,聂睿庭看到了飘荡在李子淮附近的鬼魂,霞光的斜照下,叶飞的鬼魂显得透明浅淡,这让他因为溺水而浮肿的模样变得不那么可怕了,聂睿庭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很遗憾每次他的目光都穿过了鬼魂落在对面的山林上。
“大家都到齐了,二少,有什么话就请直接说吧。”聂睿庭一到,吕铮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他口齿有点含糊,不知道嘴里是在吃润喉糖还是口香糖。
聂睿庭把眼神从远处收回,依次看向众人,要不是为了缩短时间,他其实很想把所有参与人都招齐的,难得当一次主角,好想风光一下啊。
后背被轻轻碰了一下,那是颜开提醒他开场的意思,聂睿庭只好把不必要的英雄主义思想扼杀掉,轻咳了一声,开始讲述。
“一开始我们就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那就是在限定的范围内找凶手,这是一起系列谋杀,但并不是所有谋杀都有凶手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