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开知道，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不见回答，聂睿庭还以为他忘记了，提醒道：“就是昨天跟我们坐同一条渡船的男人，他住在我的隔壁，还帮我们找回了王子，所以王子才会这么快就发现他吧？”

男人的脸泡得微微浮肿，却不影响他生前的俊秀，简单的白衬衣跟牛仔裤，脚上一只旅行鞋掉了，只穿着袜子，看上去既可怜又狼狈，额头和一些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有不少伤痕，大概是在随水冲下来时撞到的，至于致命伤，要等法医来鉴定了。

昨天聂睿庭跟他见过两次，男人给他的感觉是心事重重，他一定被什么事困扰着，才会一副神不守舍的状态。聂睿庭拍完照，放下照相机，看着男人，突然有些伤感──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一转眼就没了，人世无常，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汪汪！”

王子在周围转了几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顾聂睿庭的阻拦，又跑到了尸体面前，叼住衣袖往外拽，尸体的手被翻过来，露出了夹在指缝里的一截碎片。

聂睿庭轻呼一声，探身将轮椅滑近，想掰开死尸的手，没想到那只手握得非常紧，他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在颜开的帮助下把手指掰开，将握在男人手里的一块碎布条扯了出来。

“这好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看着那缕碎花布条，聂睿庭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晚沈芸穿的就是类似这种碎花的裙子。

“看来这是谋杀无疑了。”他的眼神沉下来，说：“打电话报警。”

警察来得比想象中要快，聂睿庭报警后还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人从山上匆匆跑下来，他一开始还疑惑警察怎么会在山上，等对方跑近了，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孔，他才恍然大悟。

“又是你！”

眼前这男人有着一张刚毅冷峻的脸庞，头发半长，左耳上嵌了颗小钻石，随着他的走动透过发梢将光芒折射出来。

他体格魁梧，红格子衬衣配七分长的宽松裤，脚下踩着一双白运动鞋，看上去跟普通游客没什么不同，可是看到他，聂睿庭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位在钻石事件中跟他认识、看起来很有气势很像混黑道的硬汉，实际上是个脑子还ＯＫ但打架完全不行的不靠谱刑警，因为他，自己还差点挂掉，至于他的名字……

聂睿庭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吕铮？”

“又是你，二少爷，”跟以往一样，吕铮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原来是你报的警，看到你，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彼此彼此，聂睿庭在心里回敬过去。

看到他身旁的尸体，吕铮收起了嬉皮笑脸，给跟在身后的助手打了个手势，两人熟练地戴上手套开始检查尸首，助手有点眼熟，聂睿庭想起是自己出旅馆时看到的男人，忍不住问：“你们好像知道有凶杀案，一早就在这里待命了？”

“不是你昨晚报的警吗？害得我们连夜冒雨登山，还好老板娘好心，把正在装修的房间腾给我们，否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昨晚就来的？聂睿庭失声叫道：“我是二十分钟前报的警！”

“那昨晚的报警电话不是你打的？”

“当然不是，”瞄瞄那具尸首，聂睿庭说：“难道我有预知力，会知道今天遇到尸体吗？”

如果早知道，他一定另选游玩的地方，这又不是彩券，可以撞到大奖的。

听了聂睿庭的话，吕铮的表情更严肃了，在助手检查尸首的同时，他跟聂睿庭询问了事件经过，为了跟凶杀案尽快撇清关系，聂睿庭把昨天和男人相遇的事也讲了，又将拍的照片跟碎布条给他看，并说了自己怀疑的地方。

“昨晚我看到沈芸穿了类似的裙子，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她的。”

“就是那个漂亮女主播？刚才我还看到她在跟别人吵架，”吕铮漫不经心地说：“女人太漂亮总会出很多事。”

“跟谁？”

“跟你一样的富家公子哥，老实说，你们有没有一腿？”拍拍聂睿庭的肩膀，吕铮一脸坏笑地看他。

聂睿庭将他的爪子一把甩开了，正色道：“朋友妻不可欺，这是我的道德准则！”

“喔，”吕铮耸耸肩，对他的反驳不以为然，转头打量周围，换了话题，“你能看到那个吗？”

“哪个？”

“那个。”

吕铮把双手耷拉在胸前，做出幽灵的动作，聂睿庭被他的形容呛到了，刚才被王子搞得兵荒马乱，现在经提醒，他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个特异功能，飞快地看周围，又轮流捂着眼睛做试验，结果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他左眼见鬼的病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