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年早婚(103)
异地恋的第四周,纪修回来了。
“奶奶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纪修开着床头灯,正靠在床头看书,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没有。”
顾奈气喘吁吁,指控:“你还说奶奶没给你补身体,明明,明明……”
纪修重新端起他的大部头翻到原先在读的那页,老神在在:“明明什么,嗯?”
顾奈气苦不已,软趴趴的手从他腰间滑落:“你腿都比原来粗了两圈!”
纪修嗤笑,“那是上下班骑自行车练出来的。”
他不喜欢去健身房和游泳馆,前者臭,后者嘛,故意落水等他去救的女孩子简直不要太多。
以北京的车况而言,骑车是个不错的通勤方式,刚好也满足了他的健身需求。
而且北京干燥少雨,除了冷点,他非常享受一个人骑车的感觉。
遇上好看的风景,他也会停下来拍照发给在南方的女友。
唉,男朋友体力太好也是个问题。
顾奈沮丧地嘀咕:“不准你再练啦!腿再粗我给你做的裤子就要穿不上了。”
奶奶来电话了。
十分钟的通话结束,顾奈已经在他怀里再度睡着了。
纪修丢开屏幕暗去的手机,将软绵绵的她摆弄成舒服的睡姿,自己也窝了过去。
看着她的睡颜,纪修想起第一次在车站见她的模样。
她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绸缎般华美的光泽,一张犊羊般纯洁的脸上,嵌着宝石般漂亮的眼睛。
他习眼科,见过世间无数眼睛。
浑浊的、胆怯的、干净的、阴暗的、麻木的,热情的……
没有一双能与她媲美。
他为此屏息了三秒,继而在焦臭和闷热的空气中,闻到了她身上独特的馨香。
从那以后,他的意志就脆弱得像刚破土的蔷薇嫩芽。
命运包裹了一份巨大的礼物,生生将他砸晕,自此,他穿越那些繁花盛景,走进了一片静得没有边际的雪地。
雪地上站着一个叫顾奈的女生。
他开启的这场令人眩晕的恋爱,有时揪心,有时又很惬意,但他知道他的生活已经回不到从前。
他现在的生活,即便每天都很普通,可一推窗就有诗。
这些诗歌与他从前积攒的审美哲学达成惊人的一致,他的自由逐渐死亡,光亮的黑色大理石碑上是他离群索居的倒影。
他以为,他已然收获了全世界最美的东西,此生不必再沾蜜糖。
他俯身在她耳边吐露心声,热气让顾奈动了动,她含糊地应了声,不以为意地再度睡去。
他亲亲她的额头,眼帘微阖。
愿花朵在梦中将你簇拥,我的公主。
这样的时光持续到学期末,顾奈特意延迟了回思明州的机票,安排好行程与纪修一块回春光镇看奶奶。
怕他开车太累,二人依旧选择乘坐大巴。
只不过这回,车票是她买的。
“唉,我的卖房款又少了一些。”她唉声叹气。
提着猫书包和行李的纪修一阵无语,这个梗恐怕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怕他在车上睡饱了晚上又来闹她,顾奈有意拉着他说话,不让他睡。
纪修嫌她吵闹,索性把“妹妹”抱出来玩。
顾奈喂了一颗爆米花给他:“那过年呢?奶奶不去思明州吗?”
纪修张嘴吃下爆米花,摇摇头,“今年我哥在家。”
顾奈“哦”了一声,表示懂了。
奶奶和大哥这对冤家,是王不见王的宿敌,有她没他,有他没她。
可惜,她还想带奶奶去四处逛逛呢。
顾奈被空调热气吹得鼻子发痒,她吸了吸鼻子,“那你呢?”
她双鱼座,生日刚好在寒假期间。
纪修自然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看她一眼,挑眉道:“你不怕被发现?”
闻言,顾奈吞吞口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说起来,这场虚惊还是上礼拜发生的。
纪修每周末雷打不动飞回榕城,顾奈不是那种坦然享受对方单方面付出的女生,于是上周五她带着一堆考试复习资料,偷偷订了机票飞北京,打算给纪修一个惊喜。
没想到没喜到纪修,反倒把自己惊得魂飞魄散。
她怎么就忘了她嫂子是北京人呢?
当初哥哥和嫂子离婚是因为哥哥要回国,嫂子想留美,顾奈以为没什么的,结果就在北京的街头咖啡馆恰巧碰见正和人谈公事的嫂子。
她扭头就跑,但嫂子开口把她叫住。
吓得她赶紧朝正走过来的纪修挥挥手,叫他别过来。
嫂子一脸疑惑:“我还以是我眼花了,原来真的是奈奈啊?你不是该在上学吗?怎么跑到北京来了?”
咖啡馆镶着老式绿皮卡座,墙上挂着一幅古斯塔夫·克林姆特的名画《阿德勒·布罗赫-鲍尔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