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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在珀斯公爵身边的每一天,他其实都是在当作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活着的。
每一个平安熬过去的夜晚, 他躺在那间高级牢笼里,心中都会这么想:若是他明天还能再侥幸挺过去,他是不是离找到他回家的路又更近了一步呢?他是不是还能有那么一丝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再次见到他最心爱的女孩、拥她入怀?
他甚至也无数回地幻想过,当自己再次见到叶舒唯时,他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可所有的假设和预想,在一切真实发生的这一刻,都显得黯然失色起来。
当邵允将自己手中的那把钥匙插进房间门转动起来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手在不断地发着颤。
而下一秒,他还未推门进去,房间门却已经被人从里面用力地拉开了。
他仓惶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里眼眶通红的叶舒唯。
她昨天在书店时易了容,用的是陌生人的脸。可此时,原原本本的她就这样站在他伸出手便能触摸到的地方。
那是他魂牵梦萦的幻想,那是他的人间,那是他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邵允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一步。而叶舒唯也没有一秒钟的迟疑,她猛地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臂将他扯进房间,“砰”地一声合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他们就这么站在略显得有些拥挤狭小的玄关,鼻尖都几乎贴着彼此的鼻尖。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充斥了他们的耳膜。
邵允阖了阖酸胀的眼眸,他抬起手扣住了叶舒唯的后脑勺,将她重重地朝自己的方向拉扯过来。
下一秒,他们就仿佛两只激动的小兽那般,用力地咬住了对方的嘴唇。
比起吻,那其实更像是噬咬。
他们摆着仿佛要将对方彻底融化进自己身体里的不顾一切的姿态,通过唇舌之间的缠绕,不断地在确认着彼此的存在和这一刻的真实性。
阔别整整两年,简单的言语甚至都无法在第一时间缓解那强烈的情感冲击,但这个不顾一切的吻却可以。
两年的空白在这一刻被他们用经久不衰的爱意瞬间清零,即便他们独自走过了没有对方的两年,可在他们的爱情里,他们从未退缩过、停顿过、后退过、改变过哪怕一分一毫。
无论分离的时间里日月如何更替,我会依然无数次地爱上你。
……
不知过了多久,邵允捧着叶舒唯后脑勺的手终于慢慢地松了开来。他将手温柔地挪动到了她的脸颊上,而后摸到了满手的泪渍。
他忍下了鼻间那一股痛彻心扉的酸涩,轻睁开眼,看到了闭着眼却早已无声地泪流满面的她。
邵允的喉结上下轻一翻滚,他的嘴唇终于舍得从她的唇前移开,他用手指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每一滴泪渍。
“……对不起。”他看着她,同她说话的语气仿佛比羽毛还要轻柔,“唯唯,所有的一切……我都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两年前那场充满着绝望的不告而别,无论他有多少苦衷,他都难逃其咎。他都根本无法想象叶舒唯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她身边时的那种痛楚,无论他有多么不情愿,他终究还是深深地伤害了他那样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珍宝。
叶舒唯这时也睁开了哭得红肿的眼睛,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鼻音浓重地对他说:“……我不想要听这个。”
“你想要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邵允用额头轻抵了抵她的额头,又爱怜地去亲吻她红红的鼻尖,“虽然时间有限,但我可以尽量说得快一些。”
她看了他一会儿,冷不丁地对他说:“邵允,你知不知道,两年前我都快要恨死你了。我都对自己发过誓,如果能再见到你,我一定要打死你。”
“我知道。”他认真地回答她,“我本来就是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的。”
“说得那么轻松,你有几条命可以赔我啊?”叶舒唯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冲着我心软,知道我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不可能真要你以死谢罪的。”
邵允看到她脸上熟悉的可爱小表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我孑然一身,就这么一条命而已。而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拿去怎么处置都行。”
她又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你既然知道你的命是属于我的,你还敢在不跟我商量的前提下做出这样玩命的事来,你是真把我叶舒唯当成病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