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澜傻愣了两秒,转头便冲到衣柜前拿出了邵允的睡衣塞进她的手里。随后,他就像火烧屁股似的拔腿就往外跑,还把卧室的门关得震天响。
“辛澜?怎么了?”
因为那关门声实在是动静太大,闹得连浴室里的邵允都听到了,不免关切地发出了询问声。
叶舒唯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睡衣,抬步朝浴室走去。
短短的几步路,她却走得仿佛身上背着千斤重担。直到她站定在浴室门口时,她终于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实在是有些好笑,一个无论去抓捕多么凶恶的罪犯都不会有半点惊慌的顶级特工,却在给自己男朋友送睡衣时紧张到如此地步。
“辛澜?”
见辛澜迟迟没有回应,邵允又在浴室里问了一声。
叶舒唯阖了阖眼,抬手握住浴室的门把,推门而入。
浴室的门发出了一声“吱呀”的轻响,因为怕邵允着凉、辛澜将浴室的浴霸调到了最高温,所以她进去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充满了整个浴室的升腾雾气。
而此刻,在那片缭绕的雾气里,邵允正背对着她坐在浴缸前,只见他的上身空无一物,腰腹以下则用一块白色的浴巾虚虚围着。
因为过人的视力,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头发和身上未干的水珠正慢慢地滚落下来,淌到他的肩膀、背脊,又慢慢蜿蜒往下。
他褪下衣服后的身材与穿衣时看上去的极近一致,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偏瘦了,入目可见的绝大部分都是骨。
同她拥抱他时感受到的纤瘦单薄如出一辙。
而最让叶舒唯感到触动的,是他身上那一条又一条显眼又可怖的伤疤……这些伤疤几乎贯穿了他的全身,最长的那条甚至残忍地横跨了他的整个背脊。
她知道,这些都是那一晚他企图逃离邵家被邵蒙发现后,被打得皮开肉绽所留下来的鞭伤。这些鞭伤,即便过了将近十年也无法完全消失褪去,无论时间如何推移,也依旧显眼,让这具原本洁白又透亮的身体变得如此触目惊心。
叶舒唯驻足看了一会儿,悄声无息地将睡衣放到了一旁干净的置物架上。
邵允知道有人进了浴室,他一开始以为是辛澜,但见这么长时间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猜到来人绝不是话唠辛澜。
“唯唯?”他试探性地,低声问道。
没等他转过头,叶舒唯已经悄声无息地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感受着她小巧的掌心里那温暖的热度,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怎么,是不是觉得拒绝了我的邀请很可惜,后悔了?”
她没吭声。
就在此时,邵允的整个身体忽然一僵。
因为就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叶舒唯做出了他始料未及的举动——她竟用嘴唇轻轻地吻上了他背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吻得那样认真又那样迟缓,似是将那些伤疤当成了无上的勋章在珍视与疼惜。
邵允的喉结轻轻地翻滚了下。
他张了张嘴,声音已然变得极其黯哑:“……唯唯,你难道不觉得它们很丑陋吗?”
听到他的问话,她的嘴唇才慢慢离开他的背脊。
“一点都不丑陋。”她的声音也很低,“因为它们见证了你成为今天的邵允。”
他沉默片刻,嘴唇轻轻开合:“嗯,我的确不厌恶它们,因为每当我站在镜子前看到它们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
那些来自至亲之人最恶毒的诅咒、伤害和折磨,都让他变得愈来愈强大。
他这时轻轻地抬起手,盖住了她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背,而后执握着她的手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脸庞。
下一秒,他忽然扣着她的手一用力,将她从身后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随后,他将她小心地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整个过程里,他的视线连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
浴室里很热,而他们紧紧相依偎着的身体似乎更热。叶舒唯被他搂抱在怀里,觉得自己刚刚才换上的干燥睡衣似乎已然又有再湿透的迹象……不知是被他身上未干的水渍所侵染,还是被她身上喧嚣汹涌的感情所鼓舞。
叶舒唯感受着他炙热的视线,在一片小鹿乱撞的心跳声中,强装镇定地调侃他:“你知道么?你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火鸡。”
他告诉她:“我的灵魂此时的确在不断地提示我,说你是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让我赶紧入口品尝。所以我现在正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抓心挠肺,不让自己显得太过于饿狼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