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允温声向邵眠介绍:“大哥,这是我女朋友叶舒唯。”
叶舒唯主动地朝邵眠伸出了手:“你好。”
邵眠回握了握她的手,并立刻细心地发现了她的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有老茧。他在世家大族长大,自然见多识广,很快意识到这是只有长期拿枪的人才会拥有的茧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
众目睽睽之下,伴随着邵眠嗓音紧绷的一声“琴琴小心!”,叶舒唯连头也没有回,便像背后长眼睛似的、抬起手轻轻松松地扣住了那只直直朝邵琴琴的脸飞过来的皮球。
她将皮球在手中颠了两下,回过头看向那两个玩皮球玩疯了的熊孩子,嗓音不温不火地问:“这是你们俩的?”
那两个男孩子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一直旁若无人地在院子里玩球,已经一连砸到了好几个人了。可他们刚刚似乎是目睹了叶舒唯接球的全过程,一瞬间竟有些害怕她,双双立在原地没吱声、也没敢上前来拿球。
她又问:“砸到妹妹你们能负责吗?”
刚刚还充满了人声的大院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汇聚到了叶舒唯的身上。
她坦然地接受着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手一转、直接将球递给了邵琴琴:“不会玩球那就别玩了,让给妹妹玩吧。”
邵琴琴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叶舒唯的保护下躲过了什么样的危险,只觉得叶舒唯既漂亮、待她又好,开开心心地接过了皮球。
邵眠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看向叶舒唯的目光顿时变得更深了些。
“大哥。”邵允这时低声对邵眠说,“我们进屋吧。”
邵眠点了点头,迅速带着他们穿过神色各异的人群,走进了邵蒙的屋里。
邵蒙似乎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好些个下人和医生正围绕着他团团转。因为人实在是太多、怕给医生添乱,他们也没有进卧室,只是站在门外稍稍看了看屋里的情况。
邵蒙人躺在卧室的床上,面色苍白地闭着眼,平日里看上去总是威武又不苟言笑的脸此刻看上去却显得分外苍老憔悴。
见他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样子见多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他这幅衰败的模样,也想不起来他其实也已经马上要步入天命之年。
邵允的目光并没有在邵蒙的身上停留太久,便无声地往外走了两步。
叶舒唯这时主动接过了邵允手中抱着的邵琴琴,对他说:“你和你大哥聊吧,我跟你大嫂和琴琴去旁边的房间里坐。”
等她们走后,邵眠和邵允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阿允。”没了闲杂人等的视线,邵眠似乎放松了不少,终于明显地表露出了自己对他的担心,“你怎么样?都还好吗?”
昨晚邵允送他们一家三口从吴宅离开后便杳无音讯,邵眠知道他一定在和邵垠殊死博弈,也不敢联络打扰他,只能在大宅里心急如焚地等他的消息……幸好今天能够等到他回来。
“我好得很。”邵允笑了笑,“倒是大哥你看上去有些……凄惨。”
听到他的调侃,邵眠一愣,随即意识到了自己额头和手臂上因为昨晚和邵蒙保镖起冲突而落下的伤口,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没想到我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会在妻女面前,怒火上头到要和人动手的地步。”
邵允说:“这不能怪你。”
邵眠垂了垂眼:“去吴宅的路上,我听了你的一席话后其实一度还有些犹豫。但经过了昨晚,我已经再也不会有一丝迟疑……至少我不能让鹭鹭和琴琴陪我冒这个风险。”
“阿允,我知道父亲待你有多么糟糕,你对他毫无感情甚至只有恨意也完全正常。先前,我总想着父亲待我一片真心,哪怕他对待你我兄弟如此不公允,我也还是自私地只想到了自己。可当看到昨晚的他,我才知道以前的我是多么地愚蠢和天真……”
他这么多年下来从未忤逆过邵蒙,昨天头一回违抗了邵蒙的意志,才终于得以看清这位他眼中的“慈父”掀下面具后那歇斯底里的真实姿态。
邵蒙根本不顾沈鹭和邵琴琴在场,不仅暴跳如雷地指着他怒骂,说他是“没良心的白眼狼”,还一度以死相逼,甚至允许自己的手下通过暴力的方式阻拦他、即便代价是他会受伤……种种行径,俨然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