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之地(42)
陈准仍旧看着她。
“这是什么眼神,”凌羽轻轻笑了一下,“可怜我啊?”
陈准说:“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你。”
他说完便走近她。凌羽手机屏幕上还是他俩的聊天界面,陈准直接把住她的手,点击了收款:“我这里没有危险的东西诱惑你。”
“还有刚刚在电影院的事情,”陈准说的有点含糊,“不会再发生了。”
“什么事情?”凌羽故意问。
陈准不回答了,他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先回商场里面待一会儿,我打车,车到了就喊你。”
凌羽说好。
回到学校后已经是快夜里两点,陈准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然后才离开。
第二天不到六点,凌羽就睁了眼。
她才睡了四个小时,但是精神抖擞,杨陶今天休息,等她醒来,两人一起溜达出去吃了顿早饭。
杨陶的烟瘾挺大,吃完饭,她在外面马路旁的枯树下等着。
凌羽在旁边的商店买了一瓶水,拧开口漱了漱口,又递给了杨陶,她将对方手中烟支拿了过来,跟着吸了一口。
杨陶拧着瓶盖看她,凌羽因为一口烟咳嗽了半天。
凌羽将还差一截就燃尽的烟头还给她:“好呛。”
“这是好烟,平常我可不舍得买,”杨陶接过来,“还不是沾了你的光。”
凌羽把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杨陶听她说完,笑了:“你要辞掉现在的兼职吗?”
“不,”凌羽动了动手指,“我一周就在那里驻唱两次,和以前的工作相比,轻松很多的,我选择赚双份钱。”
“是,”杨陶赞同,“有钱不赚王八蛋。”
话是这么说,但是凌羽还是有一些契约精神的。
周日她下班早,八点从店里出来,直接掏出手机给陈准打电话。
手机响了两声之后就接通了,凌羽靠近话筒,拖着尾音喊他:“老板。”
对方似乎被她两个字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没搭腔。
凌羽抬眼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你现在有空?”
“嗯,”他声音隔着手机朦朦胧胧地传过来,“在画室。”
她随口问:“一天都在?”
“上午回了一趟家,回来一直在,不过现在就我一个人。”
“我才刚下班。”凌羽话音落下,突然觉得这种互相的汇报生活,竟有种陌生的温情。
于是她笑了一下,“那我要不要去找你啊?”
陈准似乎在对面收拾着东西,声音有些听不真切:“你在哪?”
“我直接去找你好啦,十五分钟左右到。”凌羽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去画室的路已经算不上陌生了,下了地铁拐到街口,画室在的那条街更狭窄一些,上下有坡,只是路灯好几年都没有修换过,灯罩蒙了尘,透过枯枝的间隙泻下来的光也是暗淡的。
凌羽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陈准。
他就站在街角的路灯下,短款的深色华夫格外套,内搭浅色卫衣,帽子松垮垂在外套后面。
凌羽贴着路边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来到他后面。她刚想抬手吓他一下,对方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直接侧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神情淡淡地,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她在干什么。
凌羽轻轻挣开他的手,突然垫起脚来靠近他。
陈准垂眼,看她贴近自己。
灯光下她眉眼清透,伸出的手掌擦过他的外套,又从他的肩颈处划过。
凌羽拽了一下他的卫衣帽子,把它往下拉了拉。随后她回到原来的位置,问:“你不冷?”
“刚出来,”陈准说,“还没感觉到。”
“待会就感觉到了,”她边说边从挎包里往外拿东西,“我看手机预测,过几天要大降温了。”
她真是大包小包都背着,陈准伸手将她后背的吉他包给拽了下来,挂到自己肩上。
凌羽低头正拆着什么东西的包装袋,窸窸窣窣拆了好一会儿,最后递给他:“给你。”
“什么?”
“暖宝宝,”陈准外套没扣,凌羽边说边掀开了一角,将暖贴在他外套里面,“喏,好了,另一边要贴吗?”
他瞄到她手中的包装袋,和自己那天想给她的是一样的。
有点巧合。
陈准想,那天她的消失倒也不是不能原谅,缺憾倒也成就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只是这种想法刚冒头,就被他压下,他又开始不理解自己了,怎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也被自己赋予成了另外的意义。所以他只好硬邦邦地说道:“这样就行。”
凌羽“嗯”了一声,转头扫了一眼街角,没看到垃圾桶的踪影。
陈准从她那里接过包装袋,折了一折,随手放到自己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