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302)
倘若他胆敢那样做了,即便没有行至最后一步而只是对她发出一记充斥占有欲望的眼神,在她手臂上攫住那么一瞬,即便她不怪罪于他,他依然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要忍住,否则就再也没有颜面和机会面对她了。
既然爱她,又如何能在她难以愈合的伤口上面用力割上一刀呢?
经过实践之后他发觉,仅仅是给人体的中心系统降温是远远不够的。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罹患了很是严重的病毒性感冒,所有现有的药品对于这强劲的病毒来说都是药石罔效。
病毒猖獗地在他体内裂变,数量和原住的细胞对等了,于是他开始高热不止。
病毒的名字叫做楚娅姝。
他摩挲着自己肌肉线条起伏的胸口,手掌似乎要被烫伤了,烫的直冒白烟。
他切肤体会到如何才叫做饥渴难耐。
是的,口渴得厉害,发烧哪里有不口渴的呢?
盥洗台上小小的水龙头里淌出来的冷水对于他身上冲天的火光来说杯水车薪,微不足道。
他赤足踩在冲洗脑袋时迸溅而出铺满了一地的水花,向淋浴器奔去。
幸好他家浴室的地砖是遇水发涩的,否则真要脚下一滑,飞身而出了。
他打开花洒,冷水如下雨般倾斜下来。
水流带走他身上的流动的火,冲了一会儿,他感到舒服些许。
脸上的血道子也被水洗过了。
冲澡的时候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掉,现在衣服被水浸泡透了,沉甸甸地坠在身上,像是一股力量,一双手,向下拖拽着他,使他很想躺倒,再也不愿起来了。
打开浴室门,楚娅姝站在门口等他,她一直都在等他。
“你怎么样?”
“没事儿了。”
“回房去吧。”
她没有多问,看到他浑身湿透,面部伤口也沤了水如落汤鸡一般,也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她是不是明白了他难受的缘由?她理解他为何骤然冲到浴室,给自己洗了个冷水澡。
第一次是他跟在她身后,两人回到卧室。
她停在门口不往里走。
“你先进去把湿衣服换了,我去拿吹风机和药箱。”
他只得赶紧换下泡着水的衣服,这样下去即使夏天将至,也是会感冒发烧的。
她拿好东西回到卧室门口敲门。
“当当”,夜深了她敲得很轻。
他没说“请进”,径直走过去给她开了门。
“我换好了。”
他脱掉泡了水的衣裤,换上干爽的新衣服,恢复了爽洁的风度。
“你的脸,我给你把伤口吹干,然后赶紧抹药,千万别发炎留下瘢痕。”
他没有反抗,她说怎样做就怎样做吧,都听她的,享受任她摆布的幸福。
将吹风机的挡位开至最小,同时按下冷风按钮,风口要距离他的脸庞远一些,还要用手掌倾斜着做一道屏障,这样轻柔的风吹到他的伤口才不会弄痛了他。
随后温声地哄小孩子一样在他耳畔叮咛,“你忍耐一下,上药可能有点儿疼,我会很小心,你不舒服告诉我。”
一面唇瓣翕动,温柔地哈出香甜的气息,缓解他伤口的不适,一面犹如抚摸婴儿的肌肤一般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好了药膏。
他发现她照顾人时是极耐心、极细心的,他难以置信地体味到母爱的柔情。
“应该没事儿了,不会发炎了吧。”
他抓住她拿着棉棒的手,“不会的。”
她并不很震惊他如此举动,默默撤回了手。
“你不要和我争了,我个子小我睡沙发,至少今天晚上先这样睡。”
她抱了被子和枕头扔到沙发上,躺下来阖上眼睑,用被子裹紧身体。
他看看她,旋即挪开了眼眸,不敢和她争抢谁睡沙发了,这样下去天就亮了,总不能一个晚上两次暴露自己的欲望,她会觉得他是淫魔吗?
熄灭了灯光,两人都睡熟了。
从医院返回公寓,邹雪莉的车起初紧跟着贡锦南的车子,路程过半,她倏然松了油门,被贡锦南甩开老远。
她在路边停车,将桂香赶下车去。
“你打车回别墅吧,回去不许跟我爸胡乱说话,你有打车钱吗?”
“有的大小姐,您给我的钱足够的。”
桂香的话音未落,邹雪莉驱驰跑车扬长而去。
路上她拨通电话,对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给我出的好主意,现在我受了伤,也并没有和锦南哥哥的关系更进一步。”
“你过来吧,来了再说。”
邹雪莉回到贡锦南家的小区,她进入电梯并没上到自己家的楼层,而是停在了贡锦南家的下一层,电梯门打开,她走了出去。
这个小区里每一幢楼的每一个楼层都只有一套房子,邹雪莉走到这层房子的门口,按响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