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清则一直笑眯眯的,瞧,他们家都吃上棒冰了,打饥荒?不存在的。
吃完了,赵建国才提起一件事:“之前妇联不是说要搞扫盲,但一直没能搞起来,现在地里头活儿不多,他们打算下个月初一就来,一连七天,每天就在小学里给人扫盲,顺便调解夫妻问题,尤其是的打老婆、重男轻女这样的问题,附近几个大队都可以去。”
“这好事儿啊,可算来了。”王春花还惦记着他姐那事儿呢。
只是妇联从年初就开始说,一直到年末也没动静,她还以为没门了。
赵建国也说:“确实是好事,到时候让大队里头都去听听。”
“在我们学校吗?”赵云清好奇的问。
赵建国点了点头:“别的地方没那么大场地。”
妇联要来搞扫盲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小学那边热热闹闹的搭起来台子。
赵云清几个看着原本的活动场地变成了台柱子,心底也好奇起来。
一直等到了下个月初,妇联的人终于来了。
赵云清搬着自己的小板凳,跟着赵媛媛挤在人群里,赵娟娟跟赵妙妙表示没兴趣,不愿意来凑这个热闹。
他个儿太小,一坐下就啥都看不见了,赵媛媛一瞧,直接把他抱在了自己身上。
“姐,咱妈呢?”赵云清环顾四周,没发现王春花。
倒是瞧见不少熟人,譬如他二婶李永红,刘家媳妇等,大概是赵建国大力动员,所以他们大队来的人最多。
“大姨不肯来,妈去找她了。”赵媛媛解释道。
王春梅压根不想扫盲,一听还有打老婆和重男轻女的调解,她更是不想来了。
在王春梅心里头,她是喜欢儿子,但对唯一的女儿也好,至于打老婆,那是他们家务事,家丑不可外扬。
王春花好说歹说,又是骗又是哄的,总算是把姐姐拽了过来。
“妈,你们坐这儿。”赵媛媛立刻招手。
他们占着第一排的好位置。
“姐,你就坐这儿。”王春花一屁股坐下来,直接把王春梅也拽下来了。
王春梅抿着嘴,坐下来就左看右看,压低声音说:“二妹,咱听就听,待会儿你可别乱说话,要不然自家的事儿传出去那多不好。”
“姐,答应了你我肯定不会说。”
王春花心底也无奈,暗道建国这法子到底行不行,他姐听了妇联的扫盲真的能硬气起来吗?
王春梅显然没体会到妹妹的苦心,她瞥了眼坐在赵媛媛身上的男孩,心底不以为然。
扯了下妹妹:“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重男轻女吗?”
王春花压低声音:“我是重男,可我没轻女。”
她希望家里能有男丁,这样将来女儿们出嫁有人撑腰,他们二老也有人养老送终,最重要的是,女儿们绝对不会走上她的老路,在父母去世后被赶出家门,别说田地家宅,就连个念想都没落下。
王春花因为没儿子而痛苦,想要儿子的执念,归根究底,其实是想要一个未来的保障。
那是姐妹几人一辈子的痛,王春花是绝对不能接受女儿也面临那样的残酷。
“那也没比我好多少。”王春梅嘀咕道。
王春花叹了口气,避开这个话题:“咱不提这个,就说他吴富贵打你这事儿,你也别瞒我,刚才我就瞧见你手臂上全是青黑。”
“那是我自己碰的。”王春梅解释道。
王春花压根不信:“姐,你不能再这么纵容他,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再不硬气起来,他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王春梅低下头不说话了。
“妈,开始了。”
赵云清也仰起头看,他原以为妇联的扫盲班是老师在上面讲,社员们在下面听,哪知道一开场才知道,妇联还有一把好活在身上。
舞台上,家庭伦理剧正在上演,凶神恶煞的男人,凄苦无助的女人,还有可怜的孩子。
赵云清能看出演技的瑕疵,但赵媛媛已经开始掉眼泪,口中喊道:“怎么办,她快要被打死了,那个男人真可恶。”
“他们一定会反抗的。”赵云清坚定的说,不然妇联这出戏就无意义了。
果然,在弱者被欺压到极致时,抗争就开始了。
从一开始女人孩子被动挨打,到觉醒后开始反抗,剧情一波三折,看得人热血沸腾。
表演的形式,比演讲更直接,更具有冲击性。
原本只是响应动员来参加的妇女们,这会儿纷纷鼓起掌来。
赵云清更是像一只小海豹,疯狂拍手。
就连一开始不以为然的王春梅,这一刻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