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74)
去外企纯粹是学艺去的,后来成功操刀了一个项目后就立马跳出来自己干了。他妈和他姑父给他投了一笔启动资金,做医疗器械。
邵纪还记得那时候两人一起跑市场的日子,真苦,也是真充实。王培清一个不会做饭的人,为了他们两和公司另外几个单身汉不被饿死,硬生生学会了做大锅饭。
后来,梁璟来了,研发上了一个台阶,又拉到了 A 轮 800 万的投资,算是稳步向前。但去年一场专利权官司,之前的盈利几乎全砸到里面了,王培清是卖房又卖车,才把窟窿堵住。
恰好京津冀对医疗类的小企业开放了政策,环境也慢慢成熟,王培清提出搬到北方去,邵纪本身跟王培清一样都是宜阳人,他爸妈巴不得他回来到省城,离家近点。梁璟家在辽宁,她说反正不管在哪里,她都要频繁出差,都一样。
他们年初就搬回来了,王培清留在那边收尾。不过他也过来快两月了,又是新产品的研发,又是谈客户,今天才得空翘了半天班,在家里补觉。
电梯来了,梁璟笑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王培清对邵纪说:“什么叫我不谈,之前在展会上认识那姑娘不是吗?”
呵呵,邵纪无语地笑,他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们之前去杜塞尔多夫参加医疗展,遇到一个外企的姑娘,中国人,要了王培清的联系方式,两人真有来有往一段时间。
后来那姑娘追到广州,王培清不知犯了什么病,又冷下来,那姑娘也不死缠烂打,回德国去了。
这是唯一一段邵纪知道的,他一直以为王培清不太重男女感情上的事,可能过个一两年找个能持家的姑娘就把人生大事交代了。
没想到,他心里藏着个白月光。
他觉得挺新鲜,因为这个八卦,今晚这顿饭都好吃了不少。
他笑:“嗯,你谈了,现在分了。你前女友也谈了,还谈着。”
王培清不理会他的调侃,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接车?”
他车卖了,一辆公司的商务车,暂时给邵纪开。
邵纪不疾不徐:“你急什么,去谈事不都是我去接你嘛,难不成你害怕没车你前女友笑话你。”
王培清哼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折腾什么劲。
“算了,我回来再说。”
从饭店大厅出来,气温降了好几度,有点冷。
王培清让邵纪把梁璟送回去,他自己打车回。
等邵纪把车开走了,他慢悠悠走到对街去,元富大厦上的巨幅广告屏上面写着:我爱 XX,鲜红的背景色,把夜照亮了。
大厦下面的商铺灯火通明,喜茶、星巴克、鹿咖啡还有瑞幸将一楼临街的地方占得满满当当。
夜晚也热闹。
等了一会,安平一行从饭店出来。钱同元负责送裴江南的两个姐妹回去,林东行也开了车过来,安平骑了电瓶车,所以大家就在饭店门口告别了。
时间还早,安平骑了车去后街专卖羊肉的地方扛了条羊腿。
深秋确实到了该吃羊的时候了,羊肉店的羊腿也紧俏,这还是她提前打电话让老板留的。
她驮着羊腿回家的时候没察觉到后面有车跟着,是林东行。
王培清跟了一段,原本想叫师傅掉头走的,但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就想看看他们两要闹哪一出,是刚才酒店的拥抱不够,还要更进一步?
他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将窗户摇下来半截,瑟瑟的冷风瞬间灌进来,空气里是落叶枯黄腐朽的味道。
他愈发不清醒了。
司机问他:“那辆大众的朗逸停在花园小区门口了,我是把你放这,还是开过去到小区门口。”
王培清关上窗户,朝前望了一眼:“停这吧。”他扫了眼计价器,付了钱,下车。
黑夜会把城市的声音放大,也会把个人变得单薄脆弱,他站在小区对面,看着林东行把车靠边,守株待兔。他要是回头就能看见王培清。
安平比他两到的都慢,她看见站门口的林东行,把车停好,她那根羊腿还放在后座。
老式的雕花铁门,门口围墙和铁栏杆上攀着的爬山虎全都红了。两盏路灯洒出来一圈昏黄的光,跟清冷的月光交织在一起,让王培清将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是他跟过来的,安平站着不动,等他说话。
林东行垂眸看着她,风把她额前的头发吹到一边,他心里倍感煎熬,他缓缓道:“你不要躲着我行吗?我做不到不见你。”
安平眸子迎上他的:“我没有躲你,我们有很多共同的朋友,我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终止了就跟他们都断了。至于你说的你做不到,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你又接受不了,又说自己忘不了。所以,我就该被你来回审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