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呈才再次从湖里爬上来,他抖动得越来越厉害,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不打算停下来,没找到林亦书他就不回去。
也许是上天眷顾,沈呈准备下水时瞥见草丛里行走的痕迹,一路蜿蜒,在上面的山洞消失。
沈呈连忙爬起来,站直身体时险些又倒下去,他用力抓住半人高的杂草,轻“嘶”了一气,摊开手,手心都被叶子割破,再加上他在水里泡了一晚上脑袋难免发晕。
沈呈没顾上自己,近乎跌跌撞撞的跑向山洞,终于看到女孩蜷缩着睡在里面。
她衣服和头发都湿透的,用力抱着自己汲取温暖。
沈呈脚步停住,鼻子发酸到眼泪顷刻就滚落。
他侧过头很快把脸上的湿润抹去,加快脚步走到她那边才发现林亦书睡得没有意识。
他伸手轻轻摇了摇她,“林亦书?醒醒!”
她没应,毫无意识。
沈呈急匆匆试探她体温,发觉她烫得惊人。
没敢耽搁,沈呈背起林亦书就往工厂跑。
总归是他找了一晚上过来的,知道路况弯弯绕绕不好走,尽管已经避开许多险峻的地方,但还是因为着急摔了两跤。
他都没让林亦书掉下来,每次摔倒的时候都赶忙用双膝顶住,可哪怕是正常人摔倒都会磕得淤青,背上背个人加了重量,沈呈的膝盖就伤得更严重,他站起来时双腿都在发抖,深呼吸缓了缓,紧了紧背上的人,又加快速度往回赶。
肖山昨晚带着夏路几人挨家挨户问过,大家都没见着林亦书,天刚亮,夏路就要去警察局报警,外头忽然传来声音说林亦书找回来了。
他们跑出去就见到沈呈满身狼狈地把林亦书背回来。
他一刻也没停,把林亦书背到车上后叫来肖山,“开车,她发烧昏迷了,送她去医院!”
几个人都有短暂的懵神,夏路反应最快,立刻跳上车去开车。
沈呈冷冷看着她:“你会开吗?”
夏路一边打火一边说,“放心!你照顾好她!”
杨泽和肖山也已经上车,夏路踩下油门,车辆朝棉台镇驶去。
车上拉着个不明情况的病人,这让车里的氛围差到极点,谁也不敢问沈呈究竟是怎么找到林亦书的,他们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有人就这么沉默寡言的到达医院,沈呈把林亦书抱下车,夏路跑去挂号,杨泽赶紧去买身干净的衣服。
肖山看着大家都在忙,左顾右盼,那他干什么!
沈呈声音传来,“跟上!”
“哦哦!”肖山连忙跟过去。
夏路挂的急诊,医生很快检查林亦书身体状况,“受凉发高烧,昏迷有段时间了,先打针,住院观察几天。”
夏路忙不迭点头,“好好!”
医生见这几个小年轻急得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只有沈呈稳重冷静,只是从开始到现在一双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病床上的女孩子,检查完后他才终于开口,声音粗哑得厉害,“要紧吗?”
医生正给林亦书打针:“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要是再久点可能会烧坏脑袋。”
一会儿后,她拔出针,“好了,退烧针已经打了,你们先去办住院,有问题随时找我。”
肖山连忙跑去了,医生离开前瞥沈呈一眼,“你嗓子开点药吃,要不然就废了。”
夏路看沈呈一眼,“……要不我在这里看着,你先去吃药吧。”
不用想也知道,这嗓子肯定是昨晚找林亦书时损伤的。
沈呈没理她,夏路也不是那么在意,她和沈呈一样,现在在意的人只有林亦书。
半小时后肖山办好住院,沈呈又将林亦书抱去病房,杨泽也买到衣服回来,一身给林亦书,一身递给沈呈。
沈呈没接,杨泽皱眉道:“你难道想她睁开眼看到你满身伤痕,然后再对你产生愧疚吗?”
沈呈抬眼,冷冷和他对视着,杨泽不耐烦地把衣服塞给他,对夏路说:“你给她换换衣服,我们出去等。”
沈呈还立着不动,只看着床上的林亦书。
肖山拍拍他肩膀,“出去吧,医生都说没事的。”
沈呈终于动了,拿着衣服头也不回去到走廊里的卫生间,里头没人,沈呈推一间进去,缓缓关上的门内是他逐渐佝偻的身影,手里的衣服被他用来蒙住整张脸,人很久都没有出来,只有些压抑的哽咽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小空间里。
终于在听到林亦书平安无事后,沈呈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