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书抬眼,恰恰和沈呈低着的漆黑双眼看个正着。
她错开目光,又看到他形状好看的手臂肌肉线条。
“我不会。”林亦书这样说着,随手打个结。
沈呈也只是平静一笑,“谢谢。”
林亦书收拾自己的东西,拂开沈呈想来帮忙的手,“都是同事,应该的。”
这话简直就和她五年前说的“相识一场”同样扎人心窝。
她要离开时,沈呈拉住她白色衣角,把一包东西塞进她手心里。
林亦书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包甜甜圈。
“我还是跟棉台镇那家甜品店老板学会做这个甜甜圈了,以后做给你吃啊。”沈呈低哑的嗓音轻轻传进她耳朵,钻进心窝里,让她不可避免的想到那段无忧无虑棉台镇的生活,真是恍如隔世。
“谢谢,我现在不吃甜食了。”林亦书放下这包甜甜圈,走出门去。
沈呈一人站在书房里很久,窗外路过的风沙似乎都能把他吹散,他慢慢去看桌上那包甜甜圈,又是很久后,感觉到眼睛湿答答的,用手背擦过眼睛才发现都是湿润。
垂下眼,他淡淡看着指尖的湿。
难道这样就觉得委屈了吗?
他近乎自厌地闭上眼,不够,远远不够。
她受过的委屈就该这样百倍还给他,才算惩罚当初不勇敢的自己。
*
沈呈带来的军医和物资无疑为拉雅顿带来全新的希望,中药更是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在和暴.乱分子互熬几天后,大部分的伤患都好太多。
杰夫每天都带人出去巡逻,已经没有暴.乱分子再开暗枪,为保险起见,又在大使馆待几天后,军医队伍才准备出发回到大本营。
沈呈身为军医当然也要跟随前往的,但离开这天,杰夫竟一反常态反对沈呈的跟队,林亦书为此与他争执不休半小时。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杰夫!”林亦书执拗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她非常生气。
沈呈是这次新一批军医的主心骨,他要是不跟随去往大本营,新来的军医势必一盘散沙,她相信作为军人的杰夫应该比她更懂才对。
杰夫冷眼望向沈呈,这个儒雅斯文还特别好看的中国男人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他,而是始终含着几分淡笑看林亦书,似乎在为她的维护而开心。
这几天在大使馆避难,杰夫看得清楚明白,林亦书和这个沈呈应该是认识的,林亦书对他看起来冷漠,其实处处关心,就连每天换药都要亲力亲为。他们又都是中国人,杰夫不想让他们再相处。
至于林亦书想要的理由,杰夫给不出来,“林,你相信我的决定!大使馆也不安全,总要留一两个医生在这里。”
沈呈适时走出来,“我就留在这里吧,也许是我的出现让杰夫军官不高兴了。”
他用流利好听的英文说出这句话,所以很容易让人倾听他的声音,大家听完,用一种探究怀疑的眼神审视杰夫。
沈呈带来的中药令很多拉雅顿人称奇,沈呈在民众的地位就快要赶上林亦书,可这位千里迢迢从和平之地赶来救他们于水火的中国人,杰夫军官居然不喜欢,这是为什么?!
因为沈呈一句话,杰夫受到同胞们投来的谴责。
林亦书总觉得沈呈这句话哪里不对,莫名透着一股茶味,但也没多想,沈呈向来本分,他要是有那些花花心思,她还用得着跑到拉雅顿来?可能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所以她也有些不高兴,但她的不高兴只是因为沈呈是个医术精湛的好医生,杰夫却因为拈酸吃醋而放弃这样一个好医生,作为军人,这是对自己同胞的不负责任!
她不打算继续和杰夫争论下去,忽然拉住沈呈的手臂,“伤怎么样?”
沈呈在杰夫的逼视下从容一笑,“恢复得不错。”
“那好,跟我走。”
杰夫军官眼看着林亦书把沈呈拉走,咬咬牙,只有跟上去。
*
从大使馆回到医疗救助站大本营需要一小时车程,拉雅顿黄沙漫天,沈呈和林亦书杰夫同乘一车,期间杰夫一直找机会想和林亦书搭话,但都被沈呈很恰当的拦截。
终于,杰夫忍无可忍,用粗俗的拉雅顿脏话问候沈呈,沈呈不是很熟悉拉雅顿方言,可林亦书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年,当然是懂的,顿时就火冒三丈,语气也重很多,“杰夫军官,我想您应该尊重每个为拉雅顿舍生忘死的医生。不止是我,还有这位沈医生!如果不是他带来的物资,拉雅顿人不知道得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