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这是我给你的表白信。”
他说。
林耀咽了那口茶,双手接过。
“好的好的……那我来看一下。”
他俩客客气气,像是进行某种神秘正式的外交仪式。
林耀看得很认真,而沈衔川交叠着手等待着,脸颊的温度慢慢攀高。
他第一次紧张和煎熬。
要知道,学生时代交了论文,即便是导师当面看,他也没有这种满含期待又紧张忐忑的感受。他交出去的东西,他知道什么水平,他对自己一直都很有信心。
唯有情感,他无法自信把控。
情感交付出去,除了等待对方的回应,别无他法。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把自己交给林耀来评判,这种新奇的情感刺激,让他上瘾。
林耀看完了。
她叠好信,好好收进了包里。
“嗯,好的,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林耀眼睛睁得很大,一眨不眨,郑重同他说道,“我的心意你应该也明白,我也正式说一遍。”
林耀喝了口水,深吸口气,组织了语言。
“沈衔川我对你一见钟情,并且很高兴和你相处后,仍然喜欢你。”
期待和你一起迈入新的阶段。
但这句话太正式,即便是面对沈衔川这样惯用书面语作口头语的人,她也说不出口。
视线相交后,两人都热烈的红了脸,低下了头。
沉默半晌,沈衔川拿出了两串编好的红绳。
“这个请收下,作为我们的定情礼。”
林耀余光瞥见那抹红就知道是什么。
沈衔川把手腕上的挂绳摘了,分成了两根,编好后穿上了那天夜市买的姓名珠,做成了挂饰。
他给自己的那根红绳上,是“耀”字。
林耀伸手:“你的那根,拿来我看。”
沈衔川的这根是“川”字。
林耀交换了,把川字留下,把耀字还给了他,掏出车钥匙,把这条编好的红绳小挂饰系在了车钥匙上。
“出入平安。”
她轻念。
沈衔川接过耀字红绳,把红绳挂在了自己的车钥匙上。
“出入平安。”他学着林耀也这般念着。
周五带着沈衔川回了趟老家,与外公见了一面。
外公与林耀性格很相似,开朗健谈,但十分谨慎认真。
沈衔川能察觉到林耀的外公在仔细的审视他,在用交谈揣摩他的为人和可靠程度。但就像林耀那样,外公也是个不会给人挖坑设陷的人,试探或者是考验,都很敞亮,有什么就问什么,并不会拐弯抹角走迂回。
但和外公交谈的过程中,沈衔川频频走神。
林耀的外公处世淡然,用现在的流行词讲,就是很“佛”。开明又温吞,话题只是由老战友的情分引入,这之后就围绕着当时当下与将来在聊。
这让沈衔川想到了自己的爷爷。
果然,自己的爷爷,时间和人生,早就停在了多年以前。
如果他能从过去走出来,应该就像面前的这位老人,话语和生命,都是跟随着时间和时代流向前方的。
在家吃过饭,林耀带着他去散步。
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是她的小学跟中学。
“我家住的位置特别好,别看现在房子老,放三十年前,那就是街上最繁华方便的地带。往西走是小学,往东走是中学。”
往北就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医院。
晚上,林耀收拾了作为书房的客卧,给沈衔川铺了床。
沈衔川抱着她给的铁盒,翻看着她的童年。
“这是什么?”
沈衔川看到了一张用彩笔写的信件,上面的字像是法语,但有许多语法错误。
“哦,给我爸写的信。”林耀说,“但我外公说他收不到,会寄丢,就帮我拍下来,放在包裹里寄出去了……果然那个包裹寄丢了,他当时在哪来着?反正是个除了他没有人类的地方,根本不通信。”
“用法语写的吗?”
“嗯,我没跟你说过。”林耀说,“我爸是个连中文名字都没的华裔,有我之前半句中文不会讲,有我之后学会的中文不超过十句。”
不过,很快,林耀就用一种孩子气式的胜利口吻,开心道:“当然我语言天赋也不行,我俩现在都用半吊子英语在交流……不过人家英语比我强一点。”
她的语言天赋,绝对是被妈妈全部吸收了,相比熟练掌握多门语言的母亲,林耀连家乡话都说得半生不熟,若是遇到老一辈纯正的家乡方言,她有两成得靠语境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