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啊, 不会真没吃过吧?”
沈衔川摆手。
“不要这样想我……冰淇淋还是吃过的。”他接过冰淇淋, 习惯性地道谢, “不过也一只手能数过来的次数。”
“那么,你肯定也不追剧,不看动画漫画吧。”
“我看书,然后……会去做一些能够集中精神不去想其他事情的运动。”
“比如呢?”林耀好奇道。
“射击射箭,颠乒乓球……”
“前面两个就算了,颠乒乓球?”
沈衔川叼着甜筒边,将宣传单折起, 颠起了纸团。
这种轻飘飘不规则的纸团, 他颠了二十来下。
“需要放松大脑时,我就会这么颠球。”
林耀惊奇道:“你左手颠球?左撇子吗?”
“不是。”沈衔川笑了起来, 流露出表达欲的同时还有些腼腆。
“十几岁的时候, 脑袋里总会有奇奇怪怪的想法。那个时候就想, 我偷偷也把左手练了,等到某一天, 他们让我表演颠球时, 我就中途换手, 惊艳他们……”
“他们是?”
“一个统称。”沈衔川敛起笑,有些落寞道, “其实一个人都没,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左手颠球的。”
他说, 自己连续颠球不断,大概能有一千多次。
他说这些时,有一种林耀可以察觉出的开心惬意,但回过味来,伴随着他的描述,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是个很孤独的小孩,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默默颠着球。
“你的手好点了吗?”林耀问。
沈衔川摸了下手腕,露出微笑。
“那天你送我回去,就好多了。”
阵阵夏日热风中,把半融化的黏腻冰淇淋吃完,再没有理由无言并肩而坐。
在林耀说差不多该走之前,沈衔川侧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
“林耀,今后我还想和你一起……就像今天,我还有机会吗?”
他没有问“你是不是远离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只是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坦诚地告诉她他的心愿。
林耀,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刚刚的冰淇淋融化,沾在了手指上。
林耀的手指轻轻搓了搓,黏腻的感觉。
这种甜又烦躁的滋味,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她一边想要遵从本能享受这样的夏夜悸动,一边又被理智拉扯着,烦躁难安。
“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是对你的父母有看法,我当时怎么想,现在也还是这样,人之常情,我理解。”
林耀没有看他,但她知道,沈衔川一直看着她,他的目光一直在,不迫切也不叨扰,只是静静地在看着她。
这种注视,带给林耀一种微妙的舒适,让她产生了一种想法,无论自己说怎样的话,表达怎样的观点,都会被他认真聆听并且理解。
林耀轻轻吸口气,说出了自己奇怪的拧巴。
“我搜了你叔叔的名字,嗯……还有你外公的名字。”林耀说,“早先,跟朋友们一起闲聊时,曾经说过,这样的家庭我永远不会触碰。”
自己黏热的手指抓着裙摆,那种烦躁的热意烫着自己,她的脸也差不多是这个温度。
她知道,这种观点很奇怪,或许他不会懂。
“很早之前……刚和山风认识的那个时候。”林耀望着远处朦胧的橙色挂灯,它们的光晕在夏风中晃动着,视觉也跟着朦胧,就像摘下眼镜视物模糊时,世界带来的那种不安感。
林耀的手攥紧了裙摆。
“只是车的话,也不是太直观把那种不一样的生活呈现在我们面前。”林耀回忆着,“当时只是调侃他几乎每个月见面都会开着不同的车来见面,那个时候鸦大神甚至不认识迈巴赫的车标……但感触到他和我们的世界不同,是有次,有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姑娘,给他送饭。”
那是跟山风认识半年左右。
他们在租的摄影棚拍摄时,山风接到了个电话。
一个穿着香奈儿小黑裙的年轻女士,提着很大的手提隔温袋,来给山风送饭。
那个年轻女士没有多说,也没有逗留,把饭拿出来摆好,报了饭单上各个菜的名字后,就开着小奔驰离开了。
他们当时以为,那个女人是山风的女朋友或者姐姐之类的。
但山风说,他不熟悉这个人。
那个穿着,她连购买途径都寻不着的香奈儿小黑裙,来给山风送饭的姑娘,只是他家的私人饮食顾问。
饮食顾问——好陌生的职位名字。
而且饮食顾问不做饭,饮食顾问只定制每个月的饮食安排单,而饭是交给家里的几位厨子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