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触手可及的光(4)
“你跟我坐一起吧,”夏晚晚身边的女孩热切地拉着她,盘腿坐下来,“我叫何念音,你呢?我看你好像不爱说话。”
夏晚晚友善一笑,语调慢慢道:“我,叫夏晚晚。”
“这同学说话挺有意思啊,”凌程拎着一瓶水迈着悠哉地步伐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何念音身旁,“慢悠悠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夏晚晚下意识垂着头抿紧唇。
她知道这个男同学没有恶意,可她不想让自己口吃的缺陷被这么明晃晃地揭开。
“人家说话什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夏晚晚听见熟悉的声音,仰头寻声去看。
林慕白把军训外套松垮垮地系在腰上,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沾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手里拿着一瓶带着水雾的汽水,懒懒散散的模样,将夏晚晚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当中。
夏晚晚抹了把脖子上的汗。
还挺凉快。
“呦吼,你小子,”凌程用手打了一下林慕白的大腿,“买汽水都不知道给你爸爸我带一瓶,不孝子!”
林慕白嗤笑了一声,伸出长腿踢了凌程一下:“你是谁爹,我是你祖宗。”
凌程张牙舞爪地起身扑向林慕白:“你个逆子,还敢打为父,以下犯上……”
何念音趁着两人玩闹,俯在夏晚晚耳边道:“他们俩是我初中同学,凌程是个碎嘴子,林慕白是个毒舌,明明挺帅的两人,可惜长了一张嘴,都白瞎那张脸了。”
夏晚晚忍不住笑了笑。
凌程哪里是练过跆拳道的林慕白的对手,没扑棱两三下就被林慕白遏制住了命运的喉咙。
林慕白得意地挑眉。
凌程哀嚎:“你你你……不讲武德!”
夏晚晚双手肘分别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听着何念音在她耳边的吐槽,被身边欢乐的气氛感染。
微风轻轻徐来,吹动着夏晚晚的碎发和衣摆,她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拢在耳后,望着周围的欢声笑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林慕白单手插着兜,仰头喝光汽水,捏扁汽水的塑料瓶子,垂眸看着夏晚晚,眼底划过一抹黯淡。
她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
童年时候的她爱笑爱闹,一旦发现新奇好玩的东西会滔滔不绝地跟身边的人分享,像个小太阳,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可时隔多年再见,夏晚晚把他忘了不说,连性格都判若两人。
或许是那段记忆实在太过残酷,她选择了遗忘。
现在的他还依稀记得,夏晚晚从那片废墟中被救出来时,脸上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而是满脸泪痕的木讷,像被死神抽走了灵魂,眼中全是无措和悲伤。
完全看不到生机。
所以他也不敢在夏晚晚面前再次提起当年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夏晚晚忘记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他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在南风镇养病时,夏晚晚陪伴他的那段时光;也不会忘记两人被埋在漆黑的废墟中,互相扶持和鼓励的生死之交。
能和她在同一所高中再遇,已经很好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保护好夏晚晚,就像小时候她为自己出头那样。
林慕白在心里暗自发誓。
张教官也知道现训练这种事情不能揠苗助长,在经历了魔鬼般的军姿之后,开始带着大家学军歌放松放松。
同学们七个人坐成一排,前后坐着,放松的氛围让大家变得随意起来。
夏晚晚热的胸口发闷,把外套脱下系在腰上,垫在裤子下面直接坐着。
张教官挥动着手,铿锵有力,一句一句唱着振奋人心的军歌。
同学们跟着教官的歌声拍着手。
一曲毕,夏晚晚跟着同学们一起卖力地鼓着掌,忽然感觉肚子抽动着的疼,接着一股热流滑下来。
她意识到了什么,鼓掌的动作顿住了。
虽然妈妈过世的早,没人教她这些,但初中学生理卫生的时候她什么都懂了,那会儿身边的女同学都有了这个,暗搓搓地讨论,她迟迟没有,还以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夏晚晚真切地感觉到,坐着的地方,湿了。
她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来的例假,她压根也不敢起身去看。
万一真是例假,那现在肯定都透了。
他们坐在水泥地上,要是真的透了,会很明显,而且军绿色的裤子和衣服被红色浸湿也会十分显眼。
夏晚晚因为个子高,站在女生的最后一排,她的后面是一排男生。
她小幅度地扭过头去看,恰好和林慕白四目相对。
林慕白以为夏晚晚有事情找她,向前微微探出头,想听她说什么。
夏晚晚摆摆手,羞红了脸,尴尬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