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看得见(79)
陈秋白又慌了起来,恐惧中夹杂着些许的失落。
十七八岁时,她通过小说第一次了解了性的神秘,也曾幻想自己失去童真的情形。在那些想象中,从未出现过凌云的脸。不如说,那男人总是面目模糊,带着些霸道强势,却能满足她在精神和物质上的所有欲求。在她的身后,是一个繁华的世界,而不是走廊昏暗的出租屋,下午三点半钟,所有的幻想都在湿热的空气中死亡。
性的过程也没有她想象中美好,身体除了被侵略的疼痛感,什么感觉都没有。
凌云见她眉头紧皱,表情痛苦,不由有些诧异:“你是……第一次?”
他一直觉得,她跟夏宇交往三年,这种事肯定早就做过了。
陈秋白又羞又恼,故意说:“不是。”
凌云并不介意这种事,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泛酸,动作不觉粗鲁了些。陈秋白痛得厉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凌云发觉不对劲,停了停动作,俯下身来问:“为什么骗我?”
陈秋白咬着嘴唇,眼泪滚落下来。
凌云吻了吻她的泪珠,略微撑起身来看着她:“第一次跟我很丢脸吗?”
陈秋白赌气说:“是啊。”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凌云又俯身吻她,动作比先前温柔了很多。
但陈秋白依然没有几分享受。她身上全是汗水,有凌云的,也有她自己的,汗味里还夹杂着一股陌生的暧昧味道。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事。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厌恶,恶心的感觉始终梗在喉咙不足半尺的位置,让她时不时干呕。
不知过了多久,煎熬的仪式终于结束了,陈秋白已是大汗淋漓。凌云从她身上翻下去,脸上带着餍足的表情,死死地抱着她。她推他也推不开,他说已经离不开她了。
她又嫌他身上黏,让她很不舒服,他这才起身去洗澡。陈秋白翻了个身,床单上沾染着欲望的气息和凌乱的血污。她看着大腿上的血迹,又有点想哭。
过了会儿,凌云洗完了澡,又进来抱着她去洗。洗完后,两人回到床上,身上清爽了一些。凌云从身后抱着她,亲吻她的耳垂,双手在她胸前和小腹摩挲。
陈秋白挣扎了一下,说:“我很痛。”
凌云说:“我就是想亲亲你。”
到了晚上,凌云磨蹭着不肯回家,说想在这里留宿。陈秋白说再也不想做那种事了。凌云说不做了,只是抱着她睡,不会做别的。结果只是忍了两天,第三天早上还是做了,男人都是骗子。
前几次陈秋白一直有些痛,过了两周才渐渐好了。这之后的三个月里,他们几乎每天都在缠绵。凌云精力充沛,有时加班回到家里,还能缠着她折腾半宿。
隔壁的两个房间住的也是情侣,时不时就能听见他们的呻吟声,仿佛除了无穷无尽的时间和沸腾的欲望,他们不名一文。
陈秋白在床上却是拘谨克制的,过程再激烈,她也会努力压抑自己不发出声音。那是她最后的尊严。她固执地认为,床上的声音是隐秘的,不应该被爱人之外的人听见。
起初,她一直无法单刀直入地到达快乐,凌云只能用嘴唇和手指来取悦她。只有一次,她醉酒后短暂卸下了心防,第一次占了主动。她跨坐在他身上猛烈摇晃,巡着欲望不断探索,腹股沟之间全是汗水。他握着她的大腿忍耐着,直到她到达顶峰,大口呼吸着趴在他的胸膛。
凌云抚摸着她汗湿的后背,心里快乐极了,他一个翻身压上她,在她身体里卷起一股新的浪潮。
这天过后,陈秋白开始慢慢地享受这事,向凌云主动索取的时候也多了起来。那是他们感情最好的一段时间。
交往到一百天时,他们订了间高档酒店庆祝了一下。这晚雷电交加,他们待在 49 楼的房间里点了外卖,喝了瓶廉价红酒。醉意涌上来,欲望也在身体里蒸腾。
他们热切亲吻着倒在床上,脱掉了衣服。凌云驾轻就熟地贴紧她,过了会儿,猛然将她抱起,臂弯绕着她的双腿,将她抵在了落地玻璃上。
陈秋白心口一紧,继而被一股巨大的兴奋感贯穿。她抱着他的脖子,脖颈后仰,咬住嘴唇拼命忍耐。然而,就在她要抵达云端时,他却忽然撤身出来,将她猛一转身,在她身后肆意妄为。
陈秋白双臂贴在窗上,惊恐地望着窗外,暴雨倾斜而下,撕裂万物的闪电映在她眼中,世界仿佛在她眼前坍塌。恍惚间,玻璃窗在空中遽然爆裂,两人一起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毁灭的恐惧却让她的欲望越发浓烈。天空里一声炸雷,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凌云听见她的叫喊声,兴奋得颤抖起来。一瞬间,他变成了一只不着一缕的野兽,彷如从她的身体里降生,沾染着她的子宫血和汗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