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杀了多少人，便会报应多少人。

这是天道。

当褪去司马曜身躯的沈喻灵站在沈见山面前，用剑指着他的喉咙时，他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最初，或许是因为神君的逼迫，到了后来，沈见山承认，也是因为忌惮他们的实力。

他的江山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沈向冰和沈喻灵。他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这个祸端，所有的脏事，由他来做就好。

他不指望沈喻灵能懂，所以只是笑了笑道：“多说无益，你想杀我，杀便是了。”

沈喻灵颤抖着手，怒喝一声，剑尖又向沈见山的喉咙深处送了几寸。

可就在那时，沈向冰突然射出一记冰弹子，打落了沈喻灵的剑。

沈见山脸色微变，侧目看向沈向冰：“何意？”

沈向冰淡淡道：“就这么让你死了，便宜你了。”

他回身走上神殿，在众人的目送之中，抽出一张仙牌，扔在了地上。

“本君判你下界历劫，永世不得再回天庭。”

沈见山轻笑一声，最后一根压在他心头的稻草也被吹飞了。

还好，他还没有泯灭人性。

天兵将沈见山带去诛仙台，众人亲眼看着他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

这神仙，他早就当腻了。

当他来到人间，以沈宁的身份重活一世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清丽曼妙的女子，那个女人年轻，美好，有活力，还是个o。

他们深深相爱，共育二子，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诛仙台上，亲眼目送沈见山离开的沈向冰和沈喻灵沉默着，不发一言。

谢千里忍不住提步上前，一左一右搂住他们的肩膀，笑道:“事情都解决了，你们哭丧着脸做什么？”

沈向冰率先回神，淡淡道:“没什么。”

沈喻灵仍盯着诛仙台，久久不能回神。

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谢千里撇撇嘴，揉了揉他的肩膀，用无声来安慰他。

沈向冰步下诛仙台，他没时间继续在这里伤春悲秋了，留给他的烂摊子还要去收拾。

下了诛仙台后，刚走出两步，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将一把寒冰匕首径直刺进了沈向冰的胸口。

左清露嘶吼一声：“沈向冰，去死吧！”

众人都沉浸在沈见山离去的气氛中，根本没人注意到左清露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听见一阵骚动，沈向冰摇晃着倒了下去，那柄匕首已经扎进了他的胸口，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

沈喻灵飞身而下，一脚将左清露踹开，一把搂住沈向冰，大吼一声:“哥！”

沈向冰忍了片刻，忽然蓦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滴滴答答——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这身所有人都想穿上的神袍，却是沈向冰终其一生都不愿意去穿的衣裳。

最后，难道还要让他穿着这身衣服去死吗？

沈喻灵拼命用手去捂沈向冰的伤口，可血就是流个不停，怎么按都按不住。

泪水很快朦胧了他的眼睛，他呜咽道:“哥，哥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啊……”

沈向冰缓缓抬起手来，轻抚沈喻灵的脸，有气无力道:“喻灵，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哥！哥……”

“待我死后，由你来做神君之位……六界的和平安宁……全靠你了……”

沈喻灵痛哭流涕，拼命抱住沈向冰的身体:“不要，哥，我不要，你别死，你别死！”

沈向冰侧了侧脸，咽了气。

“哥！”沈喻灵最后嘶吼一声，用尽全力将沈向冰搂进怀中。

站在一旁的谢千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但愿将来知道真相的时候，沈喻灵不会提刀来杀沈向冰。

原来早在月寻托小妖给灵界带话的时候，沈向冰就知道左清露有意刺杀他了。

但他非但没有阻止，还欣然接受，让灵界提供灵石，由自己亲手做出了一把寒冰匕首，几经辗转，送到了左清露手里。

之后，当他出现在诛仙台时，沈向冰让谢千里配合他演了一出戏。

用他的眼睛迷惑在场所有人的意识，让他们以为自己中了左清露的埋伏，血溅当场。

谢千里咂舌:“为了什么？”

沈向冰淡淡道:“为了让沈喻灵去神殿当神君。”

谢千里:“……”

谢千里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坑弟，你是认真的。

对此，沈向冰不以为意:“你我都在神殿工作那么久了，让他也来试试蹲大牢的滋味，不过分。”

谢千里只能点头附和:“没毛病。”

再然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沈见山走了，沈向冰“死”了，只剩下一个小可怜沈喻灵，不得不扛起神君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