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京夜献(63)
许多野路子出生的御师摸不准自己究竟适合哪一个修习的方向,所以若没有十全把握,他们会用这一次机会试错。
今日来紫星阁的人只有紫星阁开启当天的一半,这其中还有一半则是当日来过,今日再来的。
沈鹮握着手中荐信,站在正中间的平台上四顾,看上去茫然地不知要如何选择。
忽而一道剑气冲来,沈鹮眉头一拧,立时侧身躲过。
再看那柄剑,锋芒毕露,破空时传来的声音犹如凤鸣,剑身极薄,想来提在手上也很轻便,是一柄十分适合女御师用的剑。
再看掷剑的人,沈鹮对上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长剑嵌入台阶,魏千屿见沈鹮没接住,连忙颠颠地跑过去看,只见那柄剑果真削铁如泥,竟穿裂了汉白玉的阶梯,半边剑身深埋其中,打碎了一地的玉石。
方才还笑得仿佛烈日阳光的魏公子此刻顿时愁眉苦脸,扁嘴道:“完了完了,弄坏紫星阁里的东西若被爹知道,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
沈鹮双手抱臂,往后退了半步,摆明了此事与我无关,而后眼神瞟向别处,抬脚正要走。
“沈仙子!”魏千屿连忙叫住了她。
沈鹮抿嘴,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这荐信好歹是人家送来的,她也算与白容合伙骗了魏千屿一场,总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于是转身笑道:“啊呀,原来是魏公子,你今日……换了身衣裳,我没认出来。”
魏千屿也不在乎她的敷衍,高大的身形弯着腰,双手用力地握住那柄剑的剑柄,哼哧哼哧半晌,又叹气道:“沈仙子来帮帮忙,帮我把这剑拔出来。”
只要没被其他人看到,这玉石台阶上的裂缝就与他无关!
沈鹮见他着实有些过去的蠢样,叹了口气走过去,她推了推魏千屿的肩膀道:“让让。”
魏千屿抬眸,坠落在额前的发丝被他拂开,颇有些潇洒意味,问出的话却不够男子汉:“啊?不用我出力了?那你、你一个人能行吗?”
沈鹮瞥他,藏匿无奈的嫌弃,她伸出右手握紧剑柄,像是轻轻一拉,便见那薄剑松动,伴随着摩擦声,一寸寸被她从玉石台阶内拔出来。
魏千屿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她甚至没有双手握住剑柄用力,而他围着沈鹮转了半圈,仔细看向她纤细的胳膊,想不通她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竟就轻而易举地把这把剑拔出了。
“你、你你你……”魏千屿话都说不全了。
沈鹮将剑递还给他,魏千屿又双手背在身后道:“我不要,这本就是我寻来送给你的,一瞧便是女子用的剑。”
所以方才魏千屿见沈鹮发呆,这才将剑掷向她,他掌握了分寸与方向,谁知这剑果真与卖剑的那人所说,极其有灵,脱手便十分有力,刺入台阶半身。
沈鹮微怔,更把剑推远了些:“无功不受禄,此剑我不能收。”
“为何?”魏千屿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就不能接受我的一些心意呢?”
沈鹮叹气,这假的救命恩人也不知要被记挂多久,她干脆找了个理由:“我用不惯轻的。”
这却也是实话。
否则魏千屿的剑不会被她轻易拔出。
魏千屿一时无语,只怪自己当初看沈鹮腰间悬着那把朴素的剑,想着给她找一把好的来,谁知没问对路,反而寻了把不合适的。
也罢,她不收,转手再卖出去吧!
魏千屿接过剑后,问沈鹮:“沈仙子打算去哪一殿比试?”
沈鹮道:“我还没想好。”
她的确没想好,她也是野路子出生的御师,全靠自学,以往在古书楼内看的书太杂,每种都会些,但日后入了一殿,便要专精其类了。
想到这儿,她又看向魏千屿:“你又为何今日才来?”
魏千屿道:“这不是前几日人太多,我卡着中间来最好……”
沈鹮大约知道他挑人少的时间来是为了什么,话无需挑明,她正准备离开了,忽见有许多人纷纷往一个方向跑去,其中还有不少御师都是从其他三大殿的方向过去的。
顺着众人奔去的方向看,沈鹮才发现蓬莱殿与其他三殿不同,旗帜才被扬起,一束灵光从蓬莱殿顶传来,告示诸多御师,蓬莱殿今日可以比试。
“怎么回事?”沈鹮在大理寺中多日,对紫星阁内的事还不知情。
一阵香风传来,珍珠击撞的清脆声略过耳畔,沈鹮顺着那抹白衣瞧去,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是你!”她有些惊喜。
当日在通碑台,孙长吾指认她杀人时,便是这名女子替她说话,只是后来上官茹介入……但沈鹮对她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