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京夜献(223)
“陛下慎言。”卞翊臣微微蹙眉,没再开下一局, 只是对东方云瀚行礼:“臣不是陛下的对手。”
前一句慎言, 摆出老师的架子,下一步认输, 便是臣对君的态度。
东方云瀚撑着额头看着卞翊臣,微微眯眼, 心中叹息。他的老师如此规矩木讷,怕是永远也无法讨姑姑欢心,今年姑姑的生辰若再不出手,或许等到姑姑自由了,她便不会再从利益考虑未来,卞翊臣就更没机会了。
惊蛰之后桃花盛放的日子,便是东方银玥的生辰。
每年东方银玥的生辰东方云瀚都要大操大办,许是这两年特殊些,东方银玥还政之期将至,再过两年便是东方云瀚的十六岁生辰,以至于送礼之人颇多,都是为了未定的驸马之位。
隆京来了个倾城绝色的男妖,那是苍珠海地送给宣璃长公主的面首,这消息早已传遍,白容自然也听到了。
他有好些天没回公主府了,但东方银玥却没派人来找过他。
年后诸事繁忙,容太尉家中又办了场喜事,与兵部联姻,在朝中的权势地位再度水涨船高。武将抱团,文臣却没有首脑,原先极得人心的魏太师自从远离隆京回去蕴水之后,渐渐也就没了消息,不再出山。
而今隆京文臣主心骨,反而是年不及而立的卞翊臣。
有人说,他是驸马之首选。
不时有人瞧见东方银玥与卞翊臣一同出入宫门,还有人传他们好事将近,是那苍珠海地的男妖来了使得帝师有了危机感,这才急于宣誓主权。
那些话都是从一梦州处传出来的,一梦州里的文人极追捧卞翊臣,写起话本也有一套。
故事都传到了沈鹮耳里了,也不见白容有什么动静。
她甚至偶尔还能在蓬莱殿看见白容坐在榕树下捧着书看得入迷,似乎外界纷纷扰扰与公主生辰皆不被他放在心上,就好像……他放弃了东方银玥似的。
洛音未归,沈鹮也不孤单,古念经常往她这跑,时不时带几样好吃的东西来。
与古念接触久了沈鹮也发现小姑娘有些花痴,只要是好看的男子她都喜欢多看几眼,评论几句。
没见到霍引时,古念就与沈鹮提古春舍,见到霍引时,古念便总打听沈鹮与霍引相处的细节,而今时常能在蓬莱殿瞧见白容,她竟敢调侃白容。
“沈姐姐也在看白大人呢?”古念笑盈盈地凑到沈鹮跟前。
沈鹮在此久时了,她一直盯着白容,古怪的感觉窜满全身,总觉得下一瞬白容就会拔剑而起,先杀苍珠海地的男妖,再杀卞翊臣。
但他太安静了,安静地出奇,甚至姿势未变地看完了三本书。
沈鹮啧了声:“你不觉得白大人变了吗?”
“是变了,他竟不穿玄衣了,今天穿的这件苍色也很好看,比以前显嫩多了。”古念双手捂住通红的脸。
沈鹮大为震惊,古念又道:“我觉得白大人若穿红衣必定更好看,再佩戴墨玉,简直就是话本里走出来的武林少侠!”
沈鹮:“……”
经古念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好似白容自从确定他的本体为龙之后,便再没如以往一样穿过黑衣了。在他心里,还是抵触玄龙的。
古念只敢嘴上说说,真让她凑近去与白容说话,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沈鹮盯了白容两日,明日便是公主生辰,白容竟还不回公主府去。沈鹮觉得他大约是被打击得太深,该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只想找到自杀的办法吧?
纠结半日,天黑之际沈鹮还是打算去找白容好好谈谈。
如此消沉不是好事,哪儿有人是为死而活?
她才刚走到月华斋前,便瞧见一道身影窜了出去。少年避开了玄色,就连夜行衣也是接近玄黑的黛蓝,反倒是在月色下显眼了许多。
沈鹮沉默了会儿跟了上去。
沿途之路熟悉,正是醉风楼,白容的动作很快,便是沈鹮专心盯着他还是在到达醉风楼的这条街上把他跟丢了。
不过他的目标显而易见,她就说白容哪会那么平静,外头关于长公主的暧昧传闻沸沸扬扬,十本里几乎找不出一本与他有关了,他怎能坐得住?
果然,来杀人……不,来杀妖了吧!
少年人,就是冲动!
沈鹮啧了声,跳上醉风楼的屋顶后便察觉到了白容的妖气,她愣了一瞬,立时被阵法锁住双足。再看醉风楼内,层层叠叠的结界生成,直将醉风楼中的人分成了十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