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巢(56)
“什么时候的事?”
白祈看着天空似乎在思索,良久后说道,“记不清了,大概六七岁。”
六七岁?白榤皱起眉,原来白祈那么幼小就被亲生父母扔下了,在那座冷冰冰的地下建筑里独自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
见白榤半天没回话,白祈侧头看过去,只看到他满脸郁闷就好像在和谁赌气一般。
白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他不自觉轻笑出声,说出一句略带宽慰的话:
“这没什么,只是少了两个教导而已。要说老师、克威尔可比他们亲切多了。”
“我要是能早点来到这个世上就好了。”
白祈冷哼一声,说道:“早点来气我吗?”
“来陪你。”白榤偏过头来对着他说出这句话,然后转正身子继续开车,然而即便是移开了视线,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始终饱含忠诚和深情。
他用这双眼眸看着前方,坚定不移地说道:“我不会像他们那样丢下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或许是对方的情感太过直白和强烈,白祈一瞬间无法应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像他没体验过父母的情感,他无法回应白榤,况且他小时候可没这么粘人,这让他毫无应对办法。
白祈逃避似地扭头看向窗外,任凭春风吹去那乱七八糟的心绪,逐渐恢复清冷神智。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显示器上的两个红点正持续缩短距离,本来偏东的太阳此时已升至正上空。
“咕噜”一声清响在寂静的空间中格外响亮,白祈尴尬地看着窗外。
白榤勾起嘴角无声一笑,他停下车,打开车门出去了,不多会后返回,在白祈不解的目光中把两袋面包和一瓶水递给他。
“……”白祈有些意外地看着手中的食物。
“后面车厢里拿的,每辆车都有补给箱,要是有特殊情况发生能够让防异军们缓解燃眉之急。”白榤答道,“你可以吃这个,虽然这东西不怎么好吃,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我、我又不是很饿,”白祈把食物扔到一旁,他指指地图上又拉开距离的红点,不满道:“你有停车拿食物的时间还不赶紧加大马力,追赶上他们。”
白榤捡起面包,把包装袋拆开后重新放进他手里,他语气温和地说道,“快吃吧,你一个上午没吃东西了吧?别饿坏了肚子。”
说完后坐正身子,再起发动起车辆。
白祈看着手里打开的面包,皱巴巴一团,一点食欲都没有,他凑到嘴里咬了一口,这东西吃起来比看起来还干涩坚硬让人难以下咽,就着水艰难地咽下几口后,他忍不住吐槽道:“真难吃,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白榤道:“还有压缩饼干和罐头,那些东西更难吃。”
“啧、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回头得和桒切斯提一下这个问题。”白祈抱怨了一阵,终于良心发现般问道:“你不吃点东西吗?”
“你不是想让我快点追到万城吗,你看,我不能停下来。”
白榤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说道,他其实可以单手开车来解决午饭,但他想逗逗白祈,这机会难得。他抿嘴一笑,说道:“或许、你可以喂我。”
白祈皱了皱眉本能地想拒绝,但他确实不想让白榤停车就餐,地图上再次缩短的两个红点的距离诱惑很大。他也不能一直让白榤饿着肚子,这太不人道了。思考再三后,他打开一袋面包凑到白榤嘴边。
白榤笑眯眯地低头去咬,吃了几口后他说道,“有点干,还有水吗?”
白祈无奈把剩下的水送到他嘴边,
白榤仰起头喝水,脖子上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那双一直看着前方的眼眸似乎移过来看了白祈一眼。
白祈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滑过指尖,好像被舔了一下,他忙收回手、惊愕地瞪着白榤。
“不好意思,”白榤朝他眨眨眼睛,有些无辜地说道,“水溢出来了。”
气氛一阵尴尬,白祈在医褂上擦了擦手,把水盖起盖子扔到一边。
车中再次陷入沉默,每当白祈不说话,白榤也不说,就好像能呆在白祈身边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他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车速,甚至向前面的车辆悄悄发去了讯号。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渐渐偏西、天边染上了大片金黄。
他们行驶在一条破旧的公路上,一边是浩浩荡荡的河流,一边是乱石堆砌的山崖。
白祈终于察觉出不对,他发现他们与万城的车辆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忽近忽远。他皱眉问道:“怎么快一天了还没追上他们?”
“他们加快速度了。”白榤问道:“我们还要继续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