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夏(176)
陌笙脸色很难看。
“薄迈。”她再次警告。
薄迈仍旧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今天好像是提了心要为难陌笙。
陌笙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控制不了心跳,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先放开我,”她口吻似在哄人,“好吗?”
至此,薄迈终于愿意回应一句。
他说:“不好。”
陌笙凝着目光看向他。
薄迈迎上她的目光,他看到陌笙动作间乱了头发,原本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落下来两根,飘在他眼前,扰在他心尖。
他看着那轻飘飘的头发,说:“你知道今天什么场合吗?”
陌笙没太懂他忽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是打算在这里跟她讨论工作?
“我出来前,我爸特意交代我给李延森带一份体面的礼物,说是这场拍卖会昭示着李家的小辈也正式开始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以后李家足以抗衡其他人的力量又多了一分。”
陌笙看着他,露出几分茫然。
薄迈抬手帮陌笙把那两捋头发重新盘上去,他当然没做过这种事情,盘得笨手笨脚,效果还不如不盘。
他继续说:“今天来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场拍卖会对于李延森的意义,他们也会尽自己所能拍下点东西,以此作为送给李延森踏入沙场的见面礼,就像老将给予新军的携礼。
“未来也许某一天,我也会开这样的拍卖会。”
薄迈说着,忽然把目光从陌笙的头发上移到陌笙的眼睛里。
他看着她,口吻如常平淡。
“如果我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亲自迎接一位女士,并将她带到我身边,全程陪着与所有前辈寒暄,你说,这位女士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说着,抬起手,指腹擦掉了陌笙唇角颜色有点突兀的那块口红。
“又或者,你觉得大家会默认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嗯?”他再次看向陌笙的眼睛。
薄迈个子高,哪怕微微屈膝,也高得需要陌笙仰脸才能看清他的五官面孔。
洗手间头顶也一盏灯,灯光自薄迈的头顶落下,宛若罩下一层朦胧的薄纱,这纱光落在薄迈的睫毛上,睫毛挡着没有照进他的眼睛里。
所以陌笙看向薄迈眼睛时,里面只有浓浓的黑色,并不能看清其他。
她甚至没有看到那双瞳孔里映着的自己。
她只看到薄迈自己的眼睛。
就是这双眼睛,每一次,每一次都似乎要看到她最深处。
但偏偏他总是心慈手软,只要她露出一点不适,他都会立即收手。
也是这份仁慈,让她无法狠心一刀两断,反复流连忘返。
也许他们都是这段藕断丝连里的罪人。
一个狠不下心进,另一个,狠不下心退。
这样想着,陌笙喉咙轻咽一下,收回目光时,她开口说:“无所谓,我不在——”
她一边说一边推开薄迈,作势要分开。
下一步必定是满脸冷漠地离开。
可是薄迈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几乎在她收回目光垂下眼睫的同一刻,倾身贴上陌笙的所有,他其中一只手依然在她后腰,只需轻轻一压,陌笙就像投怀送抱一样挺进薄迈的怀里。
这一点点被迫的投怀送抱也抚平了薄迈内心因看见陌笙和李延森同框而泛起的褶皱。
他感受着这褶皱被抚平的过程,微微垂眸,咬上同样垂眸的陌笙的唇。
女人使用的产品似乎不管什么都带着香味,薄迈将这味道连同柔软一起含进嘴里,他动作很轻,难得得很轻,轻到陌笙都忘记推开他,也忘记这里并不是什么适合两个人温存的体面场合。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也出乎两个人意料的温柔到底。
中途陌笙甚至主动搂上了薄迈的脖子,她已经无需腰后薄迈那只手的推力,便可以贴上薄迈的身体。
只是贴上薄迈身体的一瞬,她清晰地感受到两个人的心跳同拍跳动,很沉很重,压得她鼻腔忽然涌出一股很强的酸意。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进也为难,退又不舍。
她觉得薄迈今天很成功,用那套漫不经心的第一人称代入感,让她切身体会到,倘若有一天她真的亲眼看见薄迈挽着别人进入他人生重要的场合里,她可能会发疯。
也许她根本等不到薄迈进洗手间。
她觉得薄迈有很强的耐力。
“我们结婚吧。”薄迈离开陌笙的唇,却没离开她的身体,他的呼吸依然在陌笙侧脸,说话间唇擦过陌笙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