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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法(113)

作者:陈之遥 阅读记录

一秒的停顿之后,却听见对面说:“无条件的爱是有的。”

言谨笑,说:“这算什么?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吗?”

吴晓菁却很认真地又说了一遍:“可能得不到,但肯定是有的。”

这话叫言谨想要反驳,又觉得无解。

一个最简单的逻辑,无条件的爱是不可能被验证的,除非你一无是处,还是有人爱你,但一个人其实很难真正失去所有。

她只是存心逗吴晓菁,说:“我看见悠悠的朋友圈了,他这又是去了哪儿?”

吴晓菁知道问的是哪张照片,山里一个废弃的观景平台,赵悠游夜宿在那上面。大概是同事开玩笑,随便帮他拍的。直白的闪光灯下,他看起来又晒黑了,头发却理到极短,睡袋垫了张塑料布,简直像民工。再看下面卢茜他们几个的留言,才知道是为了等日出,拍朝霞。

吴晓菁当时只给他点了个赞,此刻听言谨提起,发现记忆竟如此清晰,他两颊细细的胡茬,格外清明的眼睛,以及那双已经有些沧桑的大手。只是一张照片,隔着屏幕看见,却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当时拥抱她的力度,但嘴上也只是平淡地回答:“好像是在四川山里拍一个文旅项目,听说升摄影一助了。”

言谨又问:“一助二助啥区别?”

吴晓菁解释:“二助就是搬东西干杂活儿的,打板,标记站位,倒数据,充电。一助负责测试设备,换镜头,调焦,跟焦。”

言谨这才惊叹:“哇,你好懂啊!”

吴晓菁有点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说:“你的事我也很懂啊。”

而后很快转了话题,问言谨什么时候去办签证?几月份去学校?

言谨一一回答。

吴晓菁这才有些不舍的感觉,说:“你真的要走了……”

言谨笑,答:“说得好像去什么回不来的地方。”

说到这儿,还只是离愁别绪,吴晓菁却忽然问:“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了?”

言谨当然知道是在说周其野,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走到这一步,结果似乎毫无疑问。但忽然这样坦白地被问出来,她一时竟无言。

吴晓菁又笑了,说:“他比我想的要好一点。但你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的成功,不要觉得是他给你的,或者就是为了他。”

言谨怔忪,不知道再说什么。公平地说,这件事确实是周其野推了她一把,但她得到了一些东西,其实也错过了另一些。结果会如何,谁都不知道。

这一年的春节假期结束得有些尴尬,直到年初六,言谨出发回上海,还是没能把出去读书的事情跟父母聊清楚。

虽然面子上并没有吵闹,但彼此都明白,疙瘩还是在那里。

言谨想说,我知道你们只是担心我,我也不是想甩开你们。又怕父母觉得她误会了他们,反对她出去读书,是为了把她绑在身边养老。

但这其中真的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吗?她再一次觉得家里的事情就是这么缠不清。有些话,要是不说出来,对方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一旦说出来,却又可能成了伤害。

回到律所上班,原本还打算寄情工作,但家外的现实同样不尽如人意。

2012 年的中国电影票房涨到 170 亿,几乎已是 2009 年的三倍之巨,而且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挣钱的机会在哪里,更多的金钱便涌向那一处。跨入 2013,各种资本运作更是风起云涌,整个行业似乎都在告别过去散兵作战的模式。

至呈所传媒娱乐组那几个正在筹备上市的客户,先后到了交表排队等着过会的阶段。除此之外,几宗亿元级别的收购案也正在计划中。也是因为这些项目,周其野几乎一直在北京办公室。

言谨留在上海,还是跟着孙力行做版权交易,以及和庄明亮一起跟进《蝼蛉记》的案子。

公告送达起诉状的日期已满,正等待两个被告答辩,以及法院排庭,她突然接到舟缀的电话。

当时已是深夜,言谨正在律所加班,手机接起来,听见小朋友很是慌张地对她说:“平台突然把《蝼蛉记》下架了,所有的评论都删光了,怎么办啊?”

言谨不算太意外,她事先就跟几位作者讲过诉讼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况,但真的发生了,作为当事者肯定做不到那么淡定。她安慰舟缀,说:“你别担心,这些证据都是已经固定了的,也做过公证,什么时候开始连载,什么时候完结,发表时间先后清清楚楚,对方删除或者篡改都不会有影响。”

舟缀却道:“可是网上好多人已经在乱讲,说我根本没证据证明谁先谁后……”

言谨有点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故作轻松地打断她,反问:“不是叫你别看微博吗?而且你怎么这么晚还在上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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