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拓深深看了他一眼，压制住暴躁的狼妖：“我辈修行之人，降妖伏魔虽是我等的职责，可也要分是非曲直。”

他收剑入鞘，并指为剑隔着空气在狼妖眉心一点，封住他的妖力，进了大厅，在屋檐下找了一张干净的凳子坐下。

此处是一座小院，桌子并未摆在屋子里，反而是在一处三面通透的大厅，一抬头就能将庭院中的花花草草收入眼底。

残羹还在一边，方拓收了伞坐在凳子上，面前是满脸阴霾的狼妖和心神不定的李老爷，施慈自觉找了张凳子坐下，甚至有心思用逗逗明遐。

秦笑和赵帘一左一右像是两个门神杵在方拓旁边，一脸准备吃瓜的表情。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李老爷神色变了变，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狼妖见方拓当真不会偏心人类，也不在意他将自己的法力封住，抖了抖耳朵，将自己找上李家的始末说了出来。

狼妖名叫付离，是藤山上唯一一只白狼王。

藤山虽然多凶兽，但都慑于他的威严，不敢轻易吃人，山中有许多生出灵智的小动物，付离身为藤山唯一修行有成的狼王，十分自然将这些还未炼化横骨的小妖纳入保护范围之内，小妖们感念他的照拂，也会时不时送上自己找来的食物，报答付离。

但是不知何时开始，到付离面前的小妖越来越少，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小妖们贪玩，没有回来，可是一连好几天都看不到踪影，他才发觉不对劲。

付离打探一番，才知道那几天经常有人类进山，偷偷捕捉小妖。

小妖们贪玩，又对吃的玩的没什么抵抗力，一个个年纪不大，只有七八岁小童的智商，可不就被人一抓一个准。

付离本来准备直接去李府将小妖们带回来，可是无意中却发现李老爷豢养小妖是为了将它们扒皮拆骨，做成精美的服装和首饰。

那些没有回去的小妖，有近一半已经遭到毒手，剩下的都是皮毛不好看，李老爷准备再养养。

得知真相的付离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又不能直接杀人，否则降下罪业，他一辈子也无法修炼成人。

于是付离主动招惹天雷，假作奄奄一息，被李老爷捡了回去，李老爷见到他如此有灵性，定然不会放过他。

一切都如他所料，李老爷看到比府中小妖更具灵性的付离，直接将他带回府中，日日精细养着，只等时机成熟，剥下他的皮毛。

有了更好的猎物，那李老爷自然不愿意用更次一等的，剩下的小妖这才逃过一劫。

付离的伤虽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严重，却还是伤到了肺腑，他伤好那日，就是搅得李家鸡犬不宁之时！

那些懵懂的小妖被他放了出去，无关的人小惩大诫一番放走，只有李夫人和李老爷二人，他准备好好折磨他们一番。

付离不会要他们性命，却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才是李家闹妖怪的真正原因。

旁人只知道李老爷遭了无妄之灾，却不知一切都是他自己招来的。

付离双眼通红，恨恨盯着李老爷，连淡金色的眸子也暗了下来：“若非要顾全大局，本大爷真想让你尝尝被扒皮的滋味！”

李老爷被他吓得一哆嗦，强忍着恐惧反驳：“不过都是些畜生，我捉几只又怎么了！藤山上畜生那么多，你非要因为这几只同我过不去！”

他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若非付离被封印了妖力，早就扑上去咬掉他一条胳膊。

“那些小妖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在我眼里，也和圈里养的畜生没区别！”

李老爷该庆幸付离理智尚在，不是什么偏激的妖，若是付离不管不顾拼上自己一身修为也要杀了他，他如今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可惜李老爷却没有这种觉悟，在他看来，虽然方拓如今是站在付离这边的，但好歹他也是人类，怎么可能偏心妖物？

因着这种想法，李老爷才有了不断作死的勇气。

可是他却料错了一件事，虽然方拓是人类修士，却并不偏心人类。

方拓曾经在蓬莱受过点化，在他看来，天底下一草一木只要有了自己的思维那就和人类无异。

那些妖怪纵然还没有炼化横骨，不会说话，可既然已经产生了灵智，就已经脱离了最低级的动物，踏上了修炼之路。

李老爷将这些小妖捉起来杀害，身上已经沾染了业障，死后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施慈早就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付离的话正在他意料之中。

只是他却更在乎付离话中李老爷将那些小妖的皮毛剥下来制成衣服一事。

寻常的动物皮毛也足够精美，为什么他偏偏盯上了妖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