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容易,但是做到日复一日的坚持,并不容易。
洛川嗯一声,眼睫垂下去,如同无声的落下一道阴影,再想起那个人,心口的位置难免还是会一瞬间的停止跳动。
“不知道教授今天还叫我们来干什么……不是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吗?”李钦说。
随着实验室的门打开,燕教授在实验台前,没有实验器具,是一些堆积的尘封箱子。
燕教授已经年过六十,发丝白了一大半,一双褪色的眼依旧神采奕奕,埋头实验室前,如同一支未燃尽的长烛。
“教授,今天有什么任务?”李钦问。
燕教授闻言看向他们二人,“今天不用做实验,这些是你们前几届学长留下来的,有些是保留的实验数据,你们筛选一下,有用的课题留下来。”
“没多少,大概一下午能处理完。”
李钦看到桌上几个箱子,已经有些不乐意了,嘴贫道,“教授,一有杂活就喊我们俩,洛川就算了,以后还在您门下,我天天给您帮忙……”
燕教授闻言头也不抬地说,“你可以申请考验继续在学校留两年。”
李钦立刻摸了摸鼻子,还是算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更适合他。
“往届的学长,他们的资料为什么没有带走?”李钦问。
“有些是中途转去了其他系,还有的出国或者辍学了。”
燕教授说着停顿了下,“还有的,是出了意外,不在人世了。”
“洛川,咱们两个分头整理。”李钦搬了两箱子给自己,剩余的给洛川,他们在燕教授对面埋头。
在听到“不在人世”几个字时,洛川稍稍地顿住,他一页一页地翻动纸页,纸箱上落了一层灰,里面的数据随之也变得灰蒙蒙的。
如同已经被时间抛弃,上面有不同的字迹,记录了不同的人在实验室里的岁月。
他在最底下翻到了熟悉的字迹。
提起出了意外,李钦想起来了,“前几年是不是有位学长,听说入学之后就开始为历届物理实验编题,做过有关微观实验的研究……叫什么来着。”
熟悉的字迹被翻出来,属于一个人的笔记,已经发暗的墨迹,封面写有温书郁的名字。
——关于显性基因与隐性基因序列与电子分解的研究。
——关于玻色粒子衰变中止实验。
——关于电子分解与脑层面情绪过敏相关性研究。
“他做的实验大部分涉及医疗……和脑科心理学有关,后来他去世之后,实验命题也中止了。”
他们在做实验研究时,需要提交申请,申请附着在实验研究的基础之上。
洛川翻开书册,上面有清晰的字迹,冷静又温柔。
:有关现代医学难题之一,非社会化人格是否受先天脑部发育以及生理影响,如同玻色粒子的衰变,每四十个粒子会出现一个衰变粒子,此现象是否为不可控。
本实验定期对衰变粒子进行观察,尝试衰变粒子是否具有可逆性。
粒子中每四十个会出现一个不可控的衰变现象,如同人群中每一百万个,会出现一个难以适应现代社会、社会化不足的非正常人。
实验台前的青年未曾言语,窗外树影落下来,如同整个夏日的阴影都融入其中。
“洛川,你对这个实验题目感兴趣吗?”李钦问道。
他见洛川拿着看了好一会,开口问了一嘴。
闻言洛川似乎没回过神,好一会才缓过来,漆黑的眼珠抬起来,仿佛融了一层墨迹,他看向燕教授。
“教授……我想研究这个课题,可以吗。”洛川轻轻地问出来。
燕教授看向对面的青年,他在见洛川第一面的时候就感觉眼熟,可惜没想起来,这个时候才隐隐有了印象。
四五年前,他那位去世的优秀学生。
眼前青年墨发黑眼,身上透出一层虚虚的脆弱感,内敛却又坚定。
他们曾经见过。
在实验室外,匆匆的一眼,眉眼稚嫩安静的少年,气质在人群中相显,如同对方做的课题一般。
李钦:“洛川,你不是已经选好题了吗?都已经提交了……”
“可以,”燕教授说,看向洛川,“这些资料,你都可以带回去。”
李钦摸不着头脑,只听见洛川说了一声“谢谢”,轻的几乎捕捉不到。
五年前第一次提交的资料,在实验室里尘封了几年,如今被实验对象带走。
燕教授想起来了对方第一次提交实验数据时他们的对话。
年轻的学生在费劲做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课题。
“老师,我曾经接触过这类病人,他们就如同衰变的玻色粒子,物理学中玻色粒子不可挽回,实际上所有粒子运动变化过程中都是在走向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