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乔图图已分不出心去考虑其他游客怎么看待他们的亲昵行为，只有一个念头飞快地从他脑海里面闪过去：如何学会对男朋友说“不”？

离开瞭望台以后，他们在当地人的推荐之下，来到一条中世纪遗留下来的旧市街。

这条街道与它所在的城市拥有同样久远的历史，乔图图置身其中，总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走进了电影世界。

当经过一家经营百年的帽子店时，乔图图一下子被临街的橱窗商品给吸引住了，拉着任立扬走了进去。

店铺的门面不算大，里面却别有洞天。商店主人巧妙地利用了内部迂回的布局，将帽子进行分门别类，每一顶帽子都按照款式以及适用场所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面。

此外，商店主人还在货架之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间，方便客人试戴帽子。

当天，乔图图与任立扬是在用餐时间走进的这家商店，因此店铺里面没有看见其他顾客。就连老板也不在店内，只有一名年近半百的男售货员坐在收银台前读书。

乔图图拉着任立扬在店内很认真地逛着，最后在他感兴趣的编织毛线帽前面停了下来。

“这个摸起来很柔软，”乔图图拿出一只深蓝色的毛线帽，放在手里仔细摸着，嘴里发出嘀嘀咕咕的声音，“冬天戴去下雪的地方，耳朵一定不会被冻到。”

说话间，他把毛线帽戴到自己头上，对着镜子讲究地进行调整。

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从橱窗外面经过的人，都能看见一个有着东方面孔的年轻男孩，正站在镜子前面，入神地调整着自己头顶帽子的角度。

而陪同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黑发的高个子男人。男人表情寡淡，沉默地站在男孩身侧，视线落在全身镜前试戴帽子的男孩身上。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有些冷漠，但在那张脸上并没有发现不耐的情绪。

在乔图图试戴帽子的时候，任立扬收回视线，浏览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货架，然后伸手取下一顶看起来乔图图一定会喜欢的双耳软帽，给自己戴上。

不出他所料，乔图图戴好帽子以后转过身来，一看见他头顶戴着的帽子，眼神立即亮了起来。

“你这个好看，毛茸茸的，还有两只耳朵。”

乔图图说着，伸出双手作势要去摸任立扬帽子上的两只耳朵。

“让我摸摸。”

任立扬预判到乔图图的动作，往后退一步，让乔图图扑了个空。

“不让。”

乔图图没摸着耳朵，站在原地安静了两秒钟。等琢磨过来，他缓缓叉起双手，稍显稚气地准备把身体转回去。

“不让我摸，我就不摸了。”他明确而温和地给予回击。

果然，下一秒钟，任立扬就伸出手捉住了他。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将乔图图拉回到自己面前以后，迅速提起他的双手放到自己帽子的双耳上。

“你快点摸。”他要求乔图图。

乔图图的目的达成，旋即喜笑颜开。

他弯起眉眼，轻轻揉搓毛绒的帽子耳朵，高兴地享受着收获的愉悦。

“真柔软，真可爱。”

任立扬“懂事”地站在他面前，一语不发，眼神垂落在他脸上。

短暂的惬意时光过去，乔图图伸出胳膊去抱住任立扬。任立扬顺势靠近，身体微微侧向他这边，两个人的脸颊挤压在一起。

在这个静谧长形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镜子里面呈现出他们此刻的表情——两人脸上温和而怡然的微笑。

乔图图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任立扬，看起来既好奇又认真。

“我们这样，好像在拍大头贴呀。”

说完，他嘴角微抿起来，抱着任立扬开口：“听说在学生时代，情侣们出去约会时，就是这样拍大头贴的。”

任立扬同样在观察镜中的他们，他将头部的重量缓缓分给乔图图，问他：“是吗？”

仿佛跟所有的孩子一样，当被问到自己会答的问题时，他们内心的雀跃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现实里面，乔图图单纯地咧嘴笑起来，望着镜中那个同等大小、清晰的自己，回答任立扬：“不知道，我没有早恋过。”

任立扬凝望着镜中乔图图可掬的神态，唇角泛起极淡的笑意。他将身体侧向这一边，进一步和乔图图分享自己头部的重量。

“我也没有早恋。”

镜子里面的乔图图柔和美好，脸上扬着赤诚的笑容，幸福地承受来自任立扬的重量。

任立扬站在光影里面，注视着在不远处，那个虚拟的、关于他与乔图图的镜像，乌黑平静的眼底终于浮起一抹暖意。

他将双臂放到乔图图身上，揽住乔图图的肩膀，充满感情而又有所保留地告诉他：“不早恋，也可以拍大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