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烛(59)
许清烛的难过和委屈太多了,多到她小小的身体装不下,眼泪开了阀,关不住了,最后突然一口咬在他右肩膀上。
没有听到他喊疼,也没有感到他推自己,许清烛就一直狠劲咬着,直至她感到口里有血腥味,她才松了口。
她抬起头,这时才看到游熠身体绷得紧,他呼吸也绷得紧,他额头有汗,一直在忍疼。
他知道他欺负了她,所以他任由她咬他,以此来折罪。
许清烛哭得更厉害了。
游熠看她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倾身去拿起桌上的纸巾,连抽三四张纸,再压低身子,低头去吸她脸上的泪。
她眼泪太多,转瞬就浸透了纸。
游熠心里没来由的疼,他几次想开口说“不哭了,只要你不哭了,我什么都答应你”,都生生咽了回去。
女孩子的初吻是稀世之珍,他知道他哪怕答应她做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她的初吻珍贵。
许久,许清烛的哭声终于渐渐停下,她最开始哭的是他把自己当温烟,后来哭的是演技,最后实在是哭得太累了才停下,她擦着眼泪说:“我好困。”
游熠拂开她脸边被泪打湿的头发,问:“上楼睡觉?”
许清烛点了头。
游熠立即起身,向她伸出手,扶她起来。
许清烛借力站起来,踉跄地往前走,游熠自己其实也浑身难受着,发烧,疼痛,头晕,但他牵着许清烛的手腕,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一直送她上楼回房间。
推开她卧室门,又将她送到床上躺好,为她盖好被子,游熠俯身在她床前,轻轻拍她额头:“睡吧,如果你明天还记得的话,我再向你道歉。”
许清烛困得揉眼睛,无意识地答应他。
而后在游熠直起腰转身要时,许清烛忽然抓住了他手腕,她嗓音哽咽,却道:“哥哥,记得吃退烧药。”
游熠垂眼凝着她,她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翻身将脸朝里侧,绵长地呼吸起来,好似很快就进入了梦中。
他今晚这样欺负了她,她还叫他哥哥,惦记着让他吃药。
他真的,是个混蛋。
游熠暗骂了一声自己,无声答应她“好”,而后为她关好房门,离开。
就在房门关上的一分钟左右后,许清烛忽然起身往洗手间跑,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她一天没吃东西,除了吐出来一点酒,什么都吐不出来,直觉得胃里难受,一阵阵的想吐。
而她脸上再次滑下眼泪来,如同断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掉着,永不停止般地掉着。
……游熠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他怎么可以把自己当作温烟的替身,他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吻自己。
许清烛渐渐地蹲在地上,用力地抱着肩膀,咬着嘴唇无声哭泣起来。
她从来都是越假的假哭,哭声越大,越真的真哭,哭声越小。
如此时,她怕被人听到,就将所有委屈的哭声都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闷在自己那十年如一日的守护着的小角落里。
无声地哭泣着,颤抖地哭泣着,许清烛逐渐将嘴唇咬出了血,也不要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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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熠没有回房间,他摇晃着身体回到客厅,按开灯,看到插在蛋糕上的蜡烛早已经燃尽。
他拿起蛋糕玻璃罩将蛋糕罩好,放回到冰箱里。
然后拿起烟,穿上外套,换了皮鞋,推门出去,被冷冽空气激得大脑清醒过来,站在雪中点烟。
外面的雪仍未停,飘飘荡荡着,永无止息着,好像要将整座城市都吞掉。
烟灰落在雪地上,游熠挥鞋扫开,抬眼看向空中飘零的雪片,长长地吐着烟雾。
其实,在他刚刚吻上她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许清烛。
在她给他唱了生日快乐歌后,他将蜡烛吹灭的那一刻,他本以为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会难过,会不安,可是一点都没有。
因为有她的陪伴,他感到了连日来不曾有的宁静与安心。
所以,那一瞬间,他心底出现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她会不会是温烟派来陪伴他的人,他是不是可以放心的把她当作温烟去爱。
吻上她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浓烈的满足。
甚至有一些欲望,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
可在他触碰到她那么柔软的身体之后,听到她嘴边无意流露出的声音时,让他忽然清醒过来。
理智有那一刻占据了上风,意识到了自己在干的混账事,简直与畜生无异,他怎么可以将她当作温烟的替身,这对她不公平,他不该利用她的善良与单纯满足自己的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