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剥了一阵,大约觉得无趣,终于在唐风如释重负的视线中起身,拂袖走了。
待闻歌离开了院子,唐风才凑近了龙锦,小小声道:“龙锦,你觉不觉得闻长老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啊?”
一直闭目假寐的龙锦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更奇怪啊。”
“也是哦。”唐风皱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闻长老干什么总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自己呢?仿佛是抢了他什么宝贝似的……
可是他又不是嫌命长,怎么可能去抢闻长老的宝贝嘛。
站在院子外面的闻歌收回神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大步离开。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只因为那莫名其妙的相似感觉,便错把那个小姑娘当成师父了吗?
明明……师父已经被他害死了啊。
那个小姑娘纵然给他的感觉再像,也不可能是他的师父啊。
竟然会因为那个小姑娘身边有那个少年存在,而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仿佛……自己的存在被替代了一样。
真是可笑。
而此时,院子里,龙锦感觉到闻歌收回了他的神识,便笑了笑,将那堆了满满一碗石榴籽的水晶碗推开,淡淡说了一句:“拿去倒了吧。”
唐风一呆:“啊?”
“他没洗手。”龙锦看着他,一脸正色道。
“啊对哦。”唐风忙起身去将满满一碗的石榴籽倒了,心里还暗道可惜,若是记得给他洗手就好了。
……这么多石榴籽,要是让他剥的话,得剥到什么时候啊。
不过话说,闻长老剥石榴的技术真是特别好呢。
“嘁,装模作样的白眼狼。”龙锦的手腕上,传来一阵不屑的轻嗤声。
是不甘寂寞不肯待在芥子空间的恶蛟覃天。
“再大声点,他就该听到了。”龙锦淡淡地道。
覃天一下子闭了嘴,过了一阵,又忍不住开口道:“唐风那小子说得没错,他对你的态度真的很奇怪,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你很怕他么?”龙锦笑着转了转手腕上的墨玉镯子。
“谁怕了!谁怕是他孙子!你别转了我头晕!”覃天叫了起来。
“既是不怕,管他是什么态度呢。”龙锦停下了手,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小憩。
覃天便愤愤地闭了嘴,不再开口了,也是……反正这个女人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
管那白眼儿狼认没认出她呢。
这几日,关思言也没有随龙陵他们出去除妖,而是留在了府中伺候邱珑烟。
邱珑烟因为关思舞的死,一连几天都神思不属、食欲不振,在关思言的细心照顾调理下,终于好了些。待她自丧女之痛中走了出来,看到大女儿那张比她更憔悴的脸时,终于抱住她,放下了另一个女儿的死。她不能因为沉湎在失去关思舞的悲痛中,而忘记了另一个活着的女儿。
自此,邱珑烟积攒了十年无处可发泄的母爱,连同关思舞的份,一起给了关思言,对这唯一的女儿更是百倍娇宠,无有不应。因为专注于这个女儿,她很快发现关思言总是郁郁寡欢,似乎藏了什么心事一般,细细观察了几天,她总算是发现了真相,原来这傻姑娘竟是心有所属了。
而她的意中人,便是那个叫作唐风的少年。
虽然唐风出身一般,父亲只是关家早已出了五服的旁支,且母亲还是个不甚光彩的外室,但好在是个半龙之体,如今也在传承堂,前途倒还可以看好。
既然是女儿中意的,邱珑烟便也认了。这日,她避开关思言,使人传了唐风来。
唐风虽然有些奇怪这府中的贵妾要见他干什么,但到底是客居,又听闻那贵妾是关思言的生母,到底有同门之谊,还是来了。
“好孩子,近前来让我看看。”一见到唐风,邱珑烟便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感觉。这孩子虽然不重打扮,但好好修整一番,也是个俊俏少年,虽说缺了一只眼睛有些瑕疵,但真的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容貌。
堪称上佳了。
她女儿是个有眼光的。
唐风的怪异感更深了,他并没有依言上前,而是在原地拱了拱手道:“夫人,这不合规矩。”
虽然是长辈,但到底男女有别。
邱珑烟见他一脸端方的样子,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孩子可真是见外。”
唐风一时无语。
……本来就不熟好么?!
“你同思言年纪都不小了,不如先订下如何?趁着在关府,我给你们把婚礼办了,裘家的亲戚也尽可通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否则等下一次你们有机会来俗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邱珑烟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滔滔不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