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神位(28)
“这就是你说的变成恶魔?”唐诘不太理解,“你不是早说她堕落成恶魔了吗?”
“这不一样,恶魔只是个形容,一个用来形容那些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巫师,他们的能力和普通的巫师没有差别,我们也可以叫他们黑巫师或是堕落法师,这是一种形容。”
阿纳托利趴在了地上,脑袋浸没在水里,好一会才慢吞吞地掀开眼睑,疲倦地投来视线。。
“可他们行事准则产生的原因是不同的,”她苦笑着,长叹一口气,“虽然凯瑟琳从前就恶名远扬,但是,现在不同,她看着自己的生命飞快消逝,新生的巫师在她的面前逐渐成熟,以她的骄傲,怎么能容许这件事的发生?”
他们似乎真的很熟悉。
唐诘琢磨着他的话语,阿纳托利似乎对凯瑟琳的过去,尤其是成名后的过去知之甚详,并非是道听途说的程度,而是近距离的认同和理解。
他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在凯瑟琳将阿纳托利抓进塔之前,他们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朋友,甚至可能是知交。
“觉醒药剂只能用成年期巫师的心脏。”阿纳托利的话语冷硬许多,“据我所知,想要加快成熟,又无损于质量的方法,只有一种。”
唐诘深吸一口气。
“其实我不太明白,”他凑近墙边,伸出手,“你到底是希望她死去,还是希望她活着?”
阿纳托利话音一顿:“我……”
“我能看出,”唐诘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你们从前,关系不错,不是吗?”
他没注意到,自己在试探别人的时候,下意识地模仿了凯瑟琳的说话方式,但阿纳托利却注意到了,他的眼里氤氲起泪水。
“我当然希望她能活着,可是,哪怕是觉醒药剂,同样具有副作用。”阿纳托利低沉地说,“那只意味着死缓,而非痊愈。唯一渡过衰竭期的方法只有自己熬过去,虽然在过程中补充外界的魔力很常见,但是,魔力源是不同的。”
“……如果她真的选择这样做,”他沉默了一会儿,“她就绝不可能活过下个衰竭期了。”
这听上去,比起救命药,似乎更接近于毒药,还是那种提前压榨寿命和潜力的毒药。
但凯瑟琳可能会选择有隐患的做法吗?
不,绝对不会,一个毫不掩饰成神渴望的人类,难道会为了一时的利益,斩断通向野心的道路?
除非她已经快要死了,而且别无他法。
这正是阿纳托利的想法,可唐诘却不如此认为,从头到尾,凯瑟琳一直表现得十分从容,让他深陷在不安之中,仿佛踏出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对方预设好的陷阱。
一定还存在着什么忽略掉的线索。
唐诘注视着他:“凯瑟琳告诉我,赫拉克勒的王室在猎杀巫师制药,这是真的吗?”
阿纳托利垂首:“你以为这对人类是件好事吗?”
他一时没说话,在凯瑟琳的话语中,这件事的受害者只有巫师,可听见两人对于药剂认识的差异,他认为自己最好再听听阿纳托利的意见。
“正常的巫师会经过幼生期,相当于人类的童年,不同的是,在这一阶段,如果没有觉醒魔力,哪怕直到老死,都只能作为普通人生活。”阿纳托利细数秘辛,“王室服下觉醒药剂的就是这些没有天赋的人,他们的一生都会和王国挂钩,为其服务。”
“幼生期之后是成长期,相当于人类的青春期,你应该很熟悉了,我不便多谈。”
“接着是成熟期,也叫成年期,巫师的外表和精力会稳定在最佳状态,难以接受外界的影响。”阿纳托利一顿,“但是魔力源,也就是心脏,会在这一阶段逐渐开始失去活性,魔力恢复的速度会逐渐减缓。”
“直到魔力的恢复和需求完全失衡,进入衰竭期,魔力源彻底枯竭,绝大多数魔力本能地用以维持生命机能的运转,表现在外,就是体内魔力消耗的速度加快且无法得到恢复。”
“凯瑟琳如今就在这一阶段。”他叹气,“她既然自己提到觉醒药剂,那么,你应该见过她老年化的模样了吧。”
哪怕足不出户,但阿纳托利的分析却与实际情况一般无二。
唐诘轻轻点头。
“那么,”阿纳托利松了口气,“这也许正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唐诘困惑地看向他。
“她是不是要求你去熬制魔药?”阿纳托利问。
唐诘一时以为,对方的意思是,要求自己在药剂上动手脚。
但是他想错了。
“凯瑟琳现在必须竭力维持内脏衰竭的速度,”阿纳托利此刻的语气和眼神表现出惊人的冷漠,犹如野兽瞄准猎物后伺机而动,“她想要活到你真正成年,就必须遏制自己对外使用魔力的频率,使得消耗无限接近于零,也就是说,她对塔里发生的事会逐渐失去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