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有请+番外(144)
祝海月忽略他泛红的眼眶,只对他的命令十分不满,讥讽道:“真可笑,以前为我挑选夫君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学起当初他的口吻,“‘他品行端正,身姿外貌也不错,会是个好夫君。’怎么?当初嫌我碍事时,就要将我随意配给别人,如今你舍不得,我就不许离开?我的事都得听你发落?我就该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你就只当我是白镜,这个世上可以永远没有程淮清。”
祝海月错愕地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我们退回遇到容琏之前的日子好不好?”他不敢碰她,只盯着她恳求:“你想做的事情我陪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就全部丢给我,只要让我陪着你,只要你高兴,我怎么样都行!”
她决绝地看着他,“看见你我就高兴不起来。”
白镜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他紧抿唇,说不出话来。
祝海月拿起桌上的锦云画卷,冲着他,“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他默默接过,“你几时走?”
她像是没听见,专心致志地背对着他挑挑拣拣。
许久之后,祝海月终于肯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转回身来,原先白镜站立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她盯着那里久久地出神。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与其从此就此纠缠,不如当断则断。
至少她心里保留下的那些快乐还是真实的。
秀婴对此十分不解,“你分明也舍不下他,何必非要如此?”
“这根刺扎得太深了,拔出来是死,拔不出来是生不如死。假如我们还在一起,我免不了时常怨怼,他呢,又是一味伏低做小,如此长久下去,情意就真的磨没了。”她趴在小几上,“与其那样,不如早些自行了断。”
“不怕他日后悔?”
祝海月摇摇头,“以后的事谁知道,就算当真后悔了,我也认了!”
“咚!”忽然一声巨响自殿外传来,惊得秀婴弹坐起来:“谁又造反了?”
才吼完,一个女鬼侍拧着个小孩的耳朵就进了来,“这臭小子,今天莽莽撞撞的,冲进来一头撞在鼎上,差点把掀翻了!”
祝海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竟是不愚。
不愚也看见了她,眼珠倏地瞪大,显然她就是他要找的人,此时被迫垫着脚唤道:“娘娘。”
她快步走过去,“这位姐姐,这是我罚恶司的一个小徒弟,还请多包涵。”说着,已经从对方手里把他救了下来。
女鬼侍碍于祝海月是她家泰媪大人的座上宾,虽不高兴,但也欠了欠身,却说:“奴婢知道这是娘娘夫君的小徒,这孩子时不时就来我们这玩,往日里乖得很,我们也喜欢他,谁知今天皮那么痒,要不是看在平日的情分上,非揍他不可!”
秀婴大惊失色,“我的汤没事吧?”
“幸好稳住了,再大半分力度,汤就得洒。”
秀婴拍着胸脯压惊,“稳住就好,稳住就好。”
祝海月忙按着不愚脑袋让她跟着自己一块给秀婴鞠躬,“快给泰媪大人赔不是,你差点闯了大祸。”
不愚:“不愚鲁莽冲撞了大人……的汤锅子,还望大人恕罪。”
秀婴摆了摆手,不予计较了,只问他:“你来这做什么?”
不愚看向祝海月,“找娘娘的。”
不用问祝海月都知道肯定与白镜有关,便说道:“你师父让你来的?”
“不是。”不愚摇摇头,“娘娘,你别离开师父,他这几日闷闷不乐的,我看得出他很难过。”
秀婴打趣道:“小小年纪眼神不好使,眼力见倒挺好。还知道替你师父来说情,他倒是没白疼你。”
不愚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索性不吱声了。
自己家的事不好在外头宣扬,祝海月打算带他出去再说,奈何不愚却不走,反而跟秀婴说道:“泰媪大人,你能不能别让我家娘娘走,她走了,我师父要伤心死的。”
秀婴乐得看戏,言笑晏晏地说:“这我说了可不算。”
“那谁说了算?”
“自然是她自己了!”
不愚转向祝海月,可怜巴巴,“别走好不好?”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为了不让秀婴继续看戏,祝海月拉着他就回自己府上去了。
一路上,祝海月牵着不愚的手,放慢了步子将就他。
平心而论,这孩子总是阴恻恻的,她其实不大喜欢,只是爱屋及乌,对他多有怜惜。
孩子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不住地劝她不要与他师父置气。
祝海月敷衍了几句依旧无济于事,于是说:“谁也不能永远指望谁,做人如此,做鬼也如此。不愚,你身世凄凉一时之间难以轮回转世,但你须得明白,你身边的人都可能离开,我会走,有朝一日你师父也许也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