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寰赴雪(24)
“没了母亲的庇护,翁齐焱流落街头,在破庙里宿身。听说,他跟庙里的乞丐处得很不愉快,他的脸便是跟那些乞丐打架烧毁的。后来他误打误撞,入了啼竹愁,没有死于毒瘴,反而活了下去。”莫惊春有些感慨,“他终日与毒虫毒草为伴,十来岁便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了,但因为秉性异于常人,又多行施毒害人之举,故不为其他人所接纳。”
衣照雪也听过翁齐焱抓小孩试药的事,他回忆起方才翁齐焱的面貌,道:“我刚才并未见他脸上有伤。”
“或许是用药除掉了。”斯兰草的生长之地已近在眼前,莫惊春看着残垣断壁,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个仙门的旧址,“你就在这儿吧,我去找找草药。”
衣照雪应了一声,在断墙边抱膝坐下,乖乖等起来。
莫惊春本来以为衣照雪一身洁净,是不会席地而坐的,不成想他竟这样随意。
这边多长仙药灵草,没了仙门灵气的护佑,草药早已被毒瘴侵蚀地枯萎下来。莫惊春找了一阵,一株活草都没见着,更不要说缓解毒性的斯兰草了。
斯兰草喜阴,莫惊春绕至高墙积水处去找,一条蛇窜了出来,莫惊春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他最怕这种软软的东西,尤其是黏腻腻的水蛇。在朝梦玉的时候,他没少受草蛇水蛇的吓。
这么一恍神,余光便瞧见身后的白色人影。莫惊春看清了是衣照雪,拍拍胸口:“不是叫你等我吗?你走路怎么没声?吓我一跳。”
衣照雪却没答话。莫惊春感到有些不对劲,朝他走去。
下一刻,衣照雪一手钳住莫惊春的腰,一手按在莫惊春的肩上,将人推在墙上,欺身吻了上去。
第12章 连深竹
若是衣照雪突然袭击莫惊春,莫惊春还能应变。但这样的局面,莫惊春却没设想过。他瞪大眼睛,淡淡的梅花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
二人贴得极近,莫惊春这才看见他额心的淡金色梅花纹又变成了朱红色。他用手肘抵住衣照雪的胸口,将人踹开。
一拳头落到衣照雪的脸上,衣照雪额间的梅花纹暗了又明,终于变成淡金色。衣照雪摸着被打的半边脸,懵然不懂:“你打我做什么?”
莫惊春被问的又好气又好笑,他指着自己:“你亲我,你说我打你做什么?”
衣照雪却道:“被亲了就要打回去吗?我看空杳仙宗的道侣们都是这么亲的。”
“那能一样吗?”莫惊春推了衣照雪一把,“我跟你又不是道侣。你——”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衣照雪便喷了一口血来。
“衣照雪——”
衣照雪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疼。”
莫惊春赶忙将衣照雪扶到一旁坐下,好巧不巧,旁边就是一株斯兰草。
这株斯兰草又矮又小,已经枯死,跟旁边的杂草混作一堆,不怪莫惊春没有瞧见。然而,这地方大概也找不到鲜活的斯兰草,衣照雪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莫惊春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花月族有能使枯草死而复生的术法,但只能针对普通的花草,莫惊春不敢保证对斯兰草也有用。他虚虚捧住枯萎的斯兰草,灵力自指尖流出,萤火一般绕着斯兰草飞升。枯干的茎干一点点回绿,莫惊春见真的有用,心下一喜。
这一幕倒有些仍在朝梦玉的感觉,衣照雪淡淡笑起来,目光从莫惊春身上,落到斯兰草旁。泥土里,有一个银色的东西反着光。它并不耀眼,奈何周遭都是黑黑的泥,衣照雪一下便看见了它。
衣照雪用枯枝刨开边上的土,将那东西挑了出来,是一枚指环。恰巧莫惊春要摘斯兰草,两人的手碰到一块儿,指环套上斯兰草的尖叶,一段记忆涌入莫惊春的脑海里。
周晚棠不熟悉山路,几次险些摔倒。她又不敢出声,只好慢慢扒着树走。
翁齐焱停下脚步:“都说了,不要跟着我。”
周晚棠扶着树干,只露出半个身子:“你救了我,我不跟着你,我能去哪儿?再说了,你这人奇奇怪怪的,我还不放心跟着你呢。”
周晚棠说翁齐焱奇怪,并不是随便讲讲。翁齐焱一身褪色道袍,手腕上却绕了好几圈云雷纹的金链。头发乱糟糟的,细看来,才会发现这人居然是梳过头的,还盘了一根木簪绾发。他的头发没全梳上去,右边垂下一些,周晚棠能看见右脸上的烧伤,她猜翁齐焱是想放下头发掩饰伤疤的。
“不放心就滚。”翁齐焱一点儿也不知何为礼数,“别怪我没提醒你,啼竹愁的雾吸多了,会毒死人的。”
他撂下话就走,可这时候让周晚棠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山。她犹豫片刻,还是跟在翁齐焱身后。